林初坐地铁去公司上班,地铁里像沙丁鱼罐头一样拥挤,她完全被压成一张薄纸,出了闸门后好久才像充气球一样恢复了精力。
匆匆赶去公司的时候,刚好遇到了在出租车下来的陆晓琴,她穿着灰色双绉连衣裙,风吹过的时候,裙子荡起了像湖水一样的涟漪,鞋子是复古的暗红的芭蕾舞鞋,鞋头顶着一颗大珍珠,几条丝带从鞋底缠绕到她的小脚肚子。
她亲热地挽上林初的手臂。
林初指了指她的包包:“那二十万还在不在里面?”
她一把打开林初的手,在她耳边说:“昨晚你走后,我揣着它总是觉得不安,我是断断不会嫁给像刘总一样的猪头肉呢。那镯子还是就还给他算了。”
林初点点头,心里觉得她做了一个明智的决定,像她那么美丽的女孩子,竟然要站在一个肥头大耳、作风猥琐的男人身边,实在是辱没了她的美貌。
“不过我以前老是看名牌名牌的,想不到那些玉呀翡翠呀古董呀字画呀更贵呢,我要多点补习这封面的功课了。”陆晓琴摁下电梯的开门键。
“知道了我们又买不起。”林初揶揄她。
“我要为进入上层社会做好准备呀。我大学的时候应该去读艺术,听说那些豪门世家可喜欢儿媳妇是精通艺术的。”陆晓琴从手袋里拿出小镜子,查看自己精心打理的发卷有没有乱了。
“是吗?读艺术不好找工作呢。我有个好朋友就是学艺术的,她说他们同学找工作都很困难。”林初想起董冬冬和我的闲聊。
“你有朋友是读艺术的呀?她现在在做什么?”陆晓琴一听到就来了兴趣。
“她开了画廊。”林初说。
“那她有男朋友吗?她男朋友是不是都是上层阶级的呀?”陆晓琴追问。
“这个倒没听她说起过。”林初也不知道董冬冬喜欢谁,她喜欢伊森吗?虽然看着她和伊森亲密无间、如影相随的样子,但觉得他俩只是好朋友而已。
“有空你把她介绍给我认识认识吧。”陆晓琴向林初一笑。
“好。”林初答应下来。
林初把整理好的文件都放在秦明的桌子上,自从昨天在那个餐厅见面后,就没有见过他,下午没来,今天一个早上也没有见过他的身影,要他签名批阅的文件在桌上堆起了小小地一座山。
林初把东西放下,顺便给他放在窗台上的那一棵绿萝浇了浇水,绿萝是最好养的植物,只要空气阳光,还有时不时地一点水,就能活得绿意盎然。
但这命苦的一棵,待在秦明办公室里,已经半死不活的,只得几片稀稀落落的叶子。
浇完水后林初转过头,突然看见秦明双手环着,倚在办公室的门框上,眼神复杂地看着我,林初手中的一次性杯子调到地板上,水洒了一地。
她连忙拿来纸巾,把地板上的水吸干净,一点一点地吸着。
秦明只是沉默着,并不说话,只是继续用那种说不清的眼神看着林初。冷淡的沉默就像冬天的冷空气一样让人口干舌燥,皮肤紧绷。
手机铃声像流星划破天际一样把他们之间的沉默打破了。
他看了一眼电话后,立刻接起来。
电话一接起来,秦明立刻用冷静的语气告诉电话彼端的人:“阿姨,你别担心,封振他……”
封振?林初听了这个名字,立刻抬起头来。
为什么秦明要说,别——担——心。
秦明向她的方向望了一样,看到她在望着他后,他立刻噤声,停顿一会后,他竟然用起了英语和电话对面的人交流。
是欺负林初大学四级考了三回才过吗?
林初恨得咬牙切齿,但还是默默地低着头,假装用纸巾擦着地上的水,努力地听着秦明口中天书一样的英文,如果想到有今日的话,她一定不会在大学的英语课上睡觉。
他终于打完电话了。
林初跑过去他的身边,急切地问:“封振怎么了?”
秦明望着她,眼睛像深不见底的湖泊,里面蓄满了忧伤,还有一些难以名状的痛苦。
沉默了许久,他还是开口了:
“如果是我?你会用这么心急如焚的语气,来关心我吗?”
林初装作听不到他的问题,继续把她的话重复了一遍:“封振怎么了?”
秦明阴沉下脸,绕过林初,走回了办公桌旁,在桌子上翻着文件,低着头,眼睛望向文件里面合同的字眼,过了一会他说:“林初,回去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