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两个女人,一个四十来岁,长脸圆身,头发在脑后勺绾了个髻,黑色发网罩住,另一个稍微年轻些,剪着齐耳的短发,大约三十出头,脸白白的,五官都很小,整个人像一个酵母放多了发得暄软的馒头,两人都穿着白衣黑裤。周建川正打发她们走,她们一脸迷惑,但却也顺从地点着头,退了出去。
“这是谁啊?”林初带了几分好奇几分疑惑地问。
这会儿周建川倒是不好意思了,他脸上显出尴尬的神色,搔搔头说:“是家里的阿姨,看着这两位手脚还算麻利,想着让她们来照顾你起居饮食。”
她轻轻骇笑一声,“那我真是比宫里的嫔妃们还要养尊处优。”
他估计听出了她话里的讽刺,脸色一变,停住脚,站住了诘问她:“林初,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林初抬头望他,冰冷的眼风扫过去。
过了一会他闷闷地说:“我对你没有那个意思,我就是把你当作妹妹来看待。”
见她没说话,他又急急地说:“即使我存了这方面的意思,会是你说的那种意思吗?我是那种人么?我是古诗里面说的,愿得一人心,白首不分离的那种人。你别不信我,我这辈子最讨厌那些沾花惹草的人。”他一张脸涨得通红,说到后面那几个字竟是咬牙切齿的。
“什么意思不意思的,我听不懂。”看着他眼里存着小孩子般的委屈,她倒是心里过意不去,走过去拍拍他的肩,“走吧,不是说送我去酒店吗?”
他却径直甩开她,像是生我闷气:“林初,我没和你开玩笑,我周建川在你心里的印象,和那些纨绔子弟是一样的吗?”
除了那天他大醉,在明月会所灌她酒以外,后来他做的事情,不管是好是坏,都是在帮她,可能是先入为主的印象,让她对他始终存了一份戒心,但要摊开一件一件事地说,他的确不是坏人,至少比她知道的许多人要好。
“好啦,给你打个60分吧,以后看你表现慢慢往上加。”她笑着对他说,“到了80分,我就答应你的一个愿望,可以吗?”
他听到了,倒是笑笑,拂了拂身上的土,斜睨她一眼:“林初,你拿对付小孩那一套来对付我?”
“不要就拉倒。”她笑着说,提着装了衣服的袋子走出门去。
“白字黑字签下来才行。”他拿了车钥匙后,直追上来,并要帮我拎袋子。袋子倒是不重,但也挣不过他,便随他去了。
“还要签合同啊?我在你心里的印象,和那些背信弃义的人一样的吗?”林初拿他的话来堵他,迈着轻快的步子走出了客厅。
俩人快到车边的时候,旁边一辆车刚停下来,一个眼睛带着墨镜,头上黑色渔夫帽,嘴巴被口罩牢牢掩住的女人下了车,她身上一件浅绿无袖麻棉背心,米白阔腿裤,凉鞋的坡跟十来公分高,像是踩着高跷似的,一见到我们就摘下了眼镜,眼睛亮晶晶的,神采奕奕,见了周建川十分惊喜,喊了他的名字。
她走近周建川的时候,林初才想起来为什么我见到她会那么眼熟,原来她是当红的明星金雪婷,周建川的绯闻女友。报纸上他俩十指相扣的样子她记得清清楚楚,算起来她也是林初的救命恩人啦,差点被她那些同事的目光杀死的第二天,她和周建川出现在报纸上,把林初从水深火热中拯救了出来。
但她完全无视林初,开着洋伞,甜腻腻地与周建川说着话,她便爬上了车子,挡挡阳光,周建川要走了以后,她在原地怨妇似的望着周建川的背景,看见林初望着她的时候,她瞪了我一眼,便走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