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初看见他一步一步地、冷漠地从她身边走过，然后他的背影，就消失在走廊的拐角里。医院偶尔匆忙而过的医务人员，不时望一眼久久立在走廊中心，一动不动的她。

林初去厕所洗了把脸，眼睛下的泪水擦了又流，流下来又被她擦掉，泪水随着几十张纸巾被她扔在垃圾篓里。

走到医院门口的时候，林初见到秦明那辆黑色的保时捷，他从车子里跳下来，“林初，你怎么会在……”

半截话留在空中，他可能以为她来看封振。他的沉默比这黑暗的夜色还要寂静。

林初向他伸出手，他走过来握住她的手，另一个手环着她的腰，“怎么像个兔子一样，眼睛红红的？”他盯着她的眼睛。

听到这句话，林初本来以为刚刚在厕所里默默流泪，湿了一大卷纸巾之后，林初的眼泪已经没有了，这辈子再也不能流下任何眼泪，但现在她把脸磕在他带着闻起来像柠檬的沐浴露香味的T恤上，又再一次哭了起来。

“哭得难看死了。”他揉着她的头发。“像个熊猫。”

“到底是兔子还是熊猫。”林初哭得全身不受控制地抽搐。

“哭着还要说话。一说话就像猫头鹰了。”他笑着说，轻轻拍着她颤栗地厉害的背。但他的眼睛满是心疼和怜惜，眼底里闪过一抹忧伤。

看到他这样，林初哭得更是厉害。

“林初，不到两分钟你又搭上了另一个男人。”耳边传来远远的熟悉的声音，林初越过秦明的肩膀，看见了倚在医院大门柱子上的封振。

夜色中她看不清封振的表情，但他恶毒的话语像一把匕首一样插在她的心间。

秦明转过身，目光冷冷地望着封振。手从她背上搭到腰间，林初感觉他用力地箍紧她一下。

“我们走。”秦明移开目光，看着她说。

他为林初打开车门，她上了车，上车前眼角的余光瞟到医院门口。封振还在那儿，目光灼灼，满眼冰冷的怒火，脸上带着鄙夷的神色。

林初心里还回响着他的那句话，我爱的只是你的身体。

上车后秦明开得飞快，像是要把什么甩在身后一样，以着绝望的高速飞驰在公路上。

“秦明。”林初很少叫他的名字。

“嗯？”他望向她，眼神从冷冽变得温柔。

“上次你不是说，我们正要上.床的时候，我嘴里呼唤着的，是封振的名字吗？”林初问他。

他闭上眼，好像痛苦的记忆缠绕不清，尔后睁开，对她点点头。

“带我去酒店吧，你家也可以。”林初放慢了语速，喉咙像被咸腥的海水腌泡过，声音沙哑。她停一下，然后一字一顿地对他说，“我保证这次绝对不会了。”

秦明眼神复杂地望着她，牵起她的手，炽热地亲了亲她的手背。

茫茫的夜色里，巨大的房屋向后倒退，月光把楼房的窗子罩上一层冰冷的寒光，灯灭下来，又一个人结束了一天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