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班的时候,一壶浓郁飘香的玫瑰红枣茶搁在她的桌子上,隔着几个工位,她对林琳笑了笑,和她说了谢谢。花茶不仅比咖啡好喝,还提神,但要自己去买材料搭配着泡,她又嫌太麻烦了。
陆晓琴却总是一幅看不惯林琳的样子,说她装清纯,不过情敌见面分外眼红,穆筱暖应该也是看林初很不爽。
陆晓琴最近拉着她去美甲,还给她好好地修了眉毛。她让林初像她那样去纹一个当下最时兴的半永久眉毛,森森然的针头刺进皮肤,向真皮层注射入色素,林初看着就觉得心惊胆战,问陆晓琴为什么要这样折腾自己。
她捧着咖啡杯,喝了一小口,然后笑着和她说:“你想想啊,你和男人出去,画了个大浓妆,结果卸妆的时候,把人吓痿了怎么办呢?半永久的妆容,让你在床上即使是素着颜,看起来也是美美的。”
林初就差没捂着耳朵尖叫起来,她豪放不羁的语言让她面红耳赤,大白天的,而且她们是在办公室。
“那太痛了,我才不会去做呢。”林初迅速结束了这段对话,低下头扯过一份文件心不在焉地瞄着。
“废话,得到任何东西,都要付出相应的代价好吗?”她翻翻白眼,“活该你丑。”然后像一个花蝴蝶一样,捧着咖啡杯,飘回了自己的座位。
晚上下班的时候,林初匆匆忙忙赶去医院看外公,路上见到有包子就买些来当晚餐,一边啃着包子,一边走进病房,却看见聂源坐在外公床头边的椅子,他们像是聊着些什么,有说有笑的,外公脸上露出难得见到的笑容。
聂源见到林初过来,皱着眉头,问她怎么吃这个。林初喃喃地说,“加班晚了,又赶着来见外公。”他点点头,走出病房门,过了一会,拿了个能量棒过来给她,说他忙起来的时候,吃这个充饥,林初接过来低着头说了声谢谢。
他牵过她的手,因为外公在这里,林初倒是不好意思甩开,就任他牵着。
一会儿妈妈和爸爸也回来了,原来是聂源主动要求留下来陪外公,让他们俩好好地吃个饭,听到这里,林初心里十分感激他,扪心自问,就像妈妈说的,他人体贴,有份正当稳定的工作,和她也算门当户对,像这么好的一个人,她还能奢望什么。
过了一会,妈妈接到了二姨的电话,她们不是还在欧洲游玩吗?估计是听到于菁菁车祸住院,所以赶回来照顾她了。
“林初,菁菁要和你说话呢。”妈妈把电话递给林初。
她和她有什么话要说,林初推脱着,但在妈妈责备的眼光下,她不情不愿地接过了电话。
“林初,你现在有空吗?”于菁菁在电话里的声音有点虚弱,“摄影公司把我和封振的婚纱照做成相册了,你可以帮我跑一趟取来给我吗?”
“现在吗?明天不行吗?”林初一边吃着能量棒,一边说。
“但是今晚要选一个最好的照片出来,让他们做成油画,放在新房的客厅里,所以一定要今晚,而且,我也想你也来,给我一些意见。”她的声音听起来无比真诚,林初倒是一瞬间想不出什么借口来推脱,于是支支吾吾的。
想不到妈妈一把抢过电话,对电话那头说:“可以呢,我这就让林初过去。”
挂了电话后林初拉着妈妈出来走廊,埋怨道:“妈妈,为什么还对她们那么好,她们根本就不关心外公。”
“一码事归一码事,怎么说大家也是一家人嘛。”妈妈反而责怪起她来,“你说你这个孩子,二姨叫你去做一点事情你都不肯,这样你到社会上会吃大亏的。”
聂源本来要送她过去,但他晚上还要值班,于是林初坐公交车到摄影公司拿了相册。
摄影公司人已经走得七七八八了,她问了前台的姑娘,她说摄影部留了相册在这,她取出来给她。当她看到相册封面他俩甜蜜的合影时,脑海告诉自己已经放下了,内心还是像被剜了一个窟窿似的,冷冷的风从外面灌进来。
在一个美轮美奂的古堡边上,封振穿着正装,于菁菁穿着洁白的婚纱,头纱是古典的样式,盖住了她的脸,她的脸上有做新娘子的喜悦,笑靥如花,婚纱量身订做,像美人鱼尾巴一样梦幻的裙摆,上面点缀了些白色的花。
前台笑着对林初说:“薛太太,怎么看哭了呢,你看这照片把你拍得多好。但你真人比上镜还要漂亮。”
林初一瞬间有点恍惚,愣了一下,才低下头,声音小得几乎听不见,“你认错人了。”说罢,便像逃离虎口一般仓皇跑出去。
公交车上,袋子里的相册重如铅球,不断地把她手臂往下拽,明明是一本轻飘飘的相册,她却好像无法承载这生命之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