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狠狠甩上房门后,林初还是一动不动,倚在床边,坐在地板上,地板冰凉凉的,寒入骨髓,她抱紧满身伤痕的自己,头埋在膝盖里,深深地吸气,不让泪水再次脆弱地流下来。
楼下传来玻璃摔在大理石桌面类似弦琴高飙的身影,接着是厚身酒瓶拂在羊毛地毯的闷响,尔后是寂静一片,过了好久,她才敢站起来,他终于出去了,带着他满身的怒气和伤人的话语。
她在沐浴间冲洗自己,镜子里看见自己满身红印子,从来不知道他手劲如此的大,身上还是些微红酒醇厚的味道,有些地方贴着皮肤干了,她的脸上还残留着昨晚素云帮我画的妆容,绾髻用的发簪碎成了两截,忽然脑海里浮过以前在语文课堂上,老师带他们读过的诗句:钿头银篦击节碎,血色罗裙翻酒污。以前想着这画面真难堪,但想不自己今日这幅模样比起诗句还要狼狈万分。
下楼后一地的碎玻璃和散落在地上的酒瓶,她一点点地收拾起来,尽管小心翼翼,但手上还是留下了一道浅浅的口子。收拾好一切后,她出门去,外面阳光猛烈,直直照射着她的眼睛,差一点就站不稳。
在路上等了许久,一辆出租车也没有,她的双颊开始烫地发痛,头晕脑胀,想着去阴凉的地方避太阳,她刚抬脚,身子一软,就倒在地上,模模糊糊地失去了意识。
醒来的时候,只觉得头痛欲裂,她睁开眼睛,周围一片雪白,床边倒是坐了个穿黑色衬衣的男人。
鼻尖飘过一阵阵凛冽的消毒水气味,她坐起来问床边的人:“这是哪里?”
他的嗓声低沉:“你在路上晕倒了。我刚好路过,拿了你包里的电话打了个电话给你妈妈,她让我送你来了市三院。”
刚刚她晕倒了,她的脸一红,把头低下来,轻轻地说了声:“谢谢。”
“挺好的,你给了个机会让我日行一善。”他双手撑在脑后勺,活动筋骨,打趣道。
林初扑哧一笑,看起来他不仅好心善良,而且还很有幽默感。
门外一行医生鱼贯而进,应该是病床的例行检查,林初转头望去,里面竟然有聂源。
他和两个同事一起进来。他穿着白大褂,白色口罩遮着了一半的脸,看不清楚脸上的喜怒哀乐。
他见了她,眼神露出诧异的神色,但又转向那位救了她的人,眼神复杂地看着他们俩,林初知道他一定是误会了,但现在太多人,她也不好对他解释,再说了,他已经好久没理她了,现在他们是什么关系,根本就是分手的状态,她有资格和他解释吗?还有必要和他解释吗?
那位好心的大哥电话响了,他和林初说:“我出去接个电话。”林初点点头,他便到了门外的走廊上,医生的例行检查已经结束,大家都出去了,但聂源没有走,他对同事说:“你们先查下一间。”
他一边检查她的病例,一边冷冷地说:“林初,没想到短短时间,你又勾搭上另外一个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