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莫问抬头看看周围,呃……
不像她那边,有民居还有树,要监视也很容易,这边民居很矮,一树也无,除了像她这样从屋顶和窗子上攀附过来,确实也无法从外部来监视。
房上有人,刚才左右的屋里她也看出来了,也同样有人,这防卫,当真严实呀?还好她保险起见,从较远的房间,窗子下和屋檐下过来的。
窗子开着,她倒是不用怎么废力,今天虽闷热,房间里的人倒是依然是用热水洗的,而且刚洗不久,轻纱之下,雾气缭绕,还有那种……
她已经熟悉的药草味,那种药草,在西靈宫和晋王府,最为清晰浓重,而之所以熟悉,是因……
东篱居她泡澡的时候,鹑衣也越来越频繁的为她在池子里放这种药草。
说是药浴,强身健体,可现在,她已经多少明白,那究竟是治什么的药了。
偷偷将头往下面探了下,小心的露出一双眼睛,眼见里面还有面对着她这边的人在,心惊的又缩了回去,可看到那人好像是在背地着她的浴桶里的人身边,低声禀报些什么,并没有留意她这边后,这才探头下去。
那个同样暗衣的暗探果然低垂着脑袋,根本顾不着她这边,那脸色很紧张,可那浴桶里的人好像根本没当回事一样,挥手将人遣退下去,声音低沉,冰冷。
“无妨,由她去。”
这声音……不是晋王?
秦莫问震惊,可这声音依然是她记忆深刻到骨子里的。
可以说就是这两年来,在朝歌城见过这么多人,都没有这个人的声音让她如此印象深刻,她或许从来都没有正面面对过他,甚至可能真的对面也不相识,可这声音,这声音……
曾经多少次在梦里依然不肯放过她,亦或者说是她不能释怀的,一定要有个结果可能才能挣脱的声音……
她的视线飞快锁到他肩上,并没有如晋王那样已经遍布到颈子上的血线青筋,搭在浴桶上的双手也是完好无缺的,可这声音明明就是没错的,她心底一慌,直觉有什么错了。
顾不得可能会暴漏自己,探头向内更深的看去,也没注意那暗探已经不安的领命而去,而她也成功的看到,浴桶旁边的桌子上,与换洗的干净衣衫一起放着的,还有一只精致的黑金玄铁打制的,可以套在手臂上的手套,也是杀人不费力的武器……
是右手上的,与晋王手上的那只假肢工艺,一模一样的式样。
是这样吗?不是晋王那样的残疾,只是一件武器?
那个人,当真是他?
可若是如此,若是如此不就证明,之前所调查的一切,都要推翻重来?
晋召皇室直系之中符合条件的也就那四个,不是惠雸帝,晋王待定,整个西宫更没有她要找的这种武器或者假肢,身上也没有那最显眼的痕迹。
可如果那个人并不是本身具有这种奇毒染身,而是为救自己的至亲的话……那她所遭遇的一切,至今为止都可以解释的通了。
四个最大的嫌疑人中,也就只有他,只有他了……可她……
手上已经在隐隐发颤,甚至有点不敢再向前探索一步了,她怕,她怕真正面对的那一刻,当真毫无回旋的余地。
“来都来了,还犹豫什么?”
里面的人水雾之中,微微侧过头来,那披散着都能看出发质极好,蓬松柔软,水雾中隐约可见的熟悉背影,背脊英挺,肌理紧实。
便是没有正面相对,没有太清晰的正面相对,她也已经认出那是谁的……
应该认出的,早该知道的。
“这可不像你,还是说,你一意孤行要走到这一步,临门一脚,却后悔了?”
秦莫问眼底充血,原本的迟疑和犹豫,在他这样挑衅的讥嘲中,再无法压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