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将小炉上的茶壶拿下,拿过旁边的茶壶和装着茶叶的盒子,冲了一壶暖暖香香的热茶,在这样春暖乍寒的夜间,为他倒上一杯,也为自己倒上一杯。
将茶壶和热水重新归位,在寥寥茶香中,开了口。
“所以东宫与我本人的态度一样,都不认为人放在大人这里安全,大人,也该继续保持置身事外,才能在嫡庶之争、皇储之争,与大人和西宫殿下的情意之间,保得两全。”
奉牧羽厉眉蹙起,直接就问。
“我如何才能相信你?相信东宫会保少恭?”
秦莫问抬眼过来,再淡定不过。
“最简单,东宫想用蔺少恭,陛下想用蔺少恭。”
“只要这两个人有这个态度,必然要在有人自持国法,搅乱这波将东宫上下卷入进去的朝堂风波之前,将问题给解决了。”
奉牧羽微微眯眼,又来问她。
“那你又如何相信,我不是西宫派?就不希望趁此将东宫瓦解?”
秦莫问嗤笑,抱着杯子暖着的手摆了一下,脸上荡着一份漫不经心的笑。
“奉大人,你若真是能想到如此地步的人,倒是不必我来为你考虑这些了。”
说到这里,她脸上那份漫不经心久了,就让人感觉有一份难以言说的苦涩。
“我顶替你这位同窗在东宫近两年,在官场沉浮两年,莫说你看着我不舒服,其实我何曾不想早早脱离这个危险的身份?而这两年朝堂,也让我将朝堂上那些官员看的清晰。”
“谋求封官厚禄之人,哪个不是上赶着早日寻找队伍?谋求钱财享受之人,更是费尽心机往肥缺的位置上钻,但凡站在那大殿上的,哪个没有所求?
不过是有求于鸿毛,有求重于泰山罢了,而阁下所求,可以说至今已经算是达成。”
她不认为奉大人对她这个替身别扭,就会失去原则,罔顾性命。
这也是她觉得奉牧羽与别的官员相比,更为安全,更为负责之人,也因此,便是与他处境不同,万不得已下,她也不想这位再陷入泥沼。
可她有这份心,他人却是未必有这个意,如今这可不是来难她了?好在……难不住。
“大人所求,其实何尝又不是我之所求?对于一个朝堂和百姓来说,最难得便是大人这样的纯臣,既然如此,自然无需我来出这个头,大人本身自是可以信的。”
她这番笃定,反倒让奉牧羽不好办了。
如果她真有所保留也便算了,可她如此诚意,甚至根本不留余地,这倒是让他处境尴尬了,这种时候,他是不是该表示十分感动,然后毫无条件的去配合相信?
……
怎么可能?
所以奉大人还是没什么意外的回怼回去。
“如此本官还要感谢你了?”
秦莫问汗笑。
“感谢就不必了,大人也知道,都是身不由己罢了。”
奉牧羽眼睛微瞪,盯着面前这人,她还真顺着杆子往上爬?
“成了!说这些没用的作甚?”
奉牧羽也十分干脆的就他如今的处境和诉求,干脆道。
“既然你们已经将话说到这个地步,也就不用本官来再叮嘱了。”
他眼睛沉下去,直接道。
“人,可以留在东宫,也希望真如你所说,东宫愿意负责将人尽快换回来。”
秦莫问喜笑颜开,连连道。
“大人放心,这事一准妥妥的。”
奉牧羽看着她脸上那份信誓旦旦,似乎是已经成了习惯,她好受,他就心里不舒服了,转而多嘴一句的问她。
“不过我好奇一句,你是如何相信,陛下会允许你们做这些乱七八糟的事,而丝毫不管的?”
秦莫问底笑。
“所以说,要在他老人家知道之前,将一切尘埃落定才好呀?陛下是明君,这些事,自然要我们这些下面的人清理干净。”
她要他两面兼得,对于惠雸帝这个为国为民用心良苦的皇帝,其实何尝不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