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场爆炸,他们在上面的人尚且被炸的人仰马翻,好一会才能反映过来,那个一手炸毁了河堤的男人,最后的决绝和手段,固然让她佩服和为难的,可在为难佩服的同时心头也不由升起一种忧虑,现在该如何?
那个人如果就这样没了,西宫少了一个这样强有力的助手,对于东宫来说未必不是好事,可……
那个人敢“置之死地”,难保没有“而后生”的准备。
这若是在其他人身上,她一点都不怀疑,在那种情形下做了那样的水势和爆炸,必然只剩死路一条。
可正如晋朝歌对那个人武力的评估,他敢那个时候做那种事,谁能保证他不会死里逃生?
如果真这样的话,西宫有他,甚至有更高一筹的人坐镇,翻身也好,以此作为契机出头也好,都将是个轻易撼动不得的强劲对手,东宫想再一枝独秀,怕是难了。
正如秦莫问担心的那样,遽尔当时那么做,确实打算置之死地而后生的。
虽然那炸药的威力,水势的凶猛,让他多少有些难以掌握的失控,好在他背后有人一直在为他的任性负责。
在后援的帮助下,也成功绝地逢生。
“遽尔!遽尔?”
在下游一处分支,总算找到被冲到河岸上的人后,桑辰给他进行了初步的救治,将人带到比较安全的岸上,这才试图将他的神智唤回来。
遽尔一身湿淋,整个人处于完全失去行动能力的状态,仿佛因为这样,他身上之前肉眼可见的强壮也单薄了回去,还是那个无害的书生样子。
桑辰试探了一下他的脉搏,如果不能及时让他自行恢复,停滞下去他可能真的会有问题了。
“遽尔,遽尔!醒一醒……”
“咳!”
就在桑辰急的想着用不用更霸道的方式强迫他醒来时,怀里的人猛然咳出一口水,整个人如同死而复生一般,痛苦的将腹中的水一股劲儿全侧身吐了出来。
桑辰心头一松,向来冷硬的面上也缓和了几分颜色。
匆忙替他拍了后背,然后将自己身上的斗篷包到他单薄的有点吓人,正在雨中涩涩发抖的身上,询问着。
“没事吧?我这就带你去个安全的地方疗伤。”
遽尔手上颤颤嗦嗦,不用别人告诉他,都已经能够察觉到,自己现在的身体情况并不好,如果不是在跳下去之前率先做了防护准备,现在别说活着,还能不能是个全乎的都未必。
毕竟那包炸药的威力,实在太出乎人的意料了,还有那乍然泄洪,凶如猛兽的洪水。
可现在,现在最重要的都不是这些。
他颤抖的匆忙抓住身边要将他抱起来的手,颤抖着询问他。
“那,那天,死了多少人?”
桑辰微微怔了下,目中沉色隐隐浮动,想着便是他不说,他一定也能查出来,而他现在的身体也不宜奔波劳碌,也便如数相告了。
“堤坝被炸的时候,东宫刚将下游的河工安抚工作都做好,虽然正式工程还没开展,周边却有不少被安顿下来的百姓民工,除了比较幸运的,几乎都被洪水吞噬,东宫的金鳞卫,也因此损失惨重。”
他没有说具体的数字,可河工与这风铃口的百姓有多少人,他们之前也是做了详尽的调查的,如果真是这样凶猛的洪水的话,究竟能有几个是真正幸运的?就算东宫的金鳞卫也一样,何况那些手无缚鸡之力的百姓?
“她呢?”
仿佛是最后的声音,亦或者藏了很久,生生压制到这一刻才小心翼翼的询问出口。
关于这个人,他还是开了口,桑辰也沉默了好一会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