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也正因为太清楚他这脾气一旦上来无人能劝的性子，今天他觉得，他必须让他知道，不是所有的路都能走的那么顺畅，他生来得天独厚，也不是事事都能如愿。

举步到他跟前，他并不急着开口，他知道，他最不想听的，也是他的决定，所以他让他先开口，像是一个已经迟暮的父亲，对自己的孩子最后一次的纵容。

晋朝歌僵硬的攥着他的袍子，果然开口了，经过一天一夜这么风吹雨打，他的声音已经嘶哑的不像他往日的样子，却是竭力为保清晰，想让他知的。

“父皇，儿臣自小到大没有求过您一件事，更没有因为私心，要过任何一样不该一个储君，不该是您的孩子要的安逸奢侈，今天儿臣求您，就一个她。”

“儿臣保证，不会再有丝毫差错，更不会让她危害到晋召江山，儿臣也不会再奢侈要与她的孩子，儿臣会尽其所能，做一个您引以为傲的储君，将来您最想让儿臣成为的君王。”

“儿臣会把她看守的牢牢的，甚至不会再见她一面，儿臣只要她能好好的在东宫，别将她最后的路堵绝，可以吗？”

惠雸帝脸上却是依然平静无波，像是没有听到他这声声恳求，退了一步，将他手上的袍摆拽离了。

手上的布料被夺走，仿佛连最后的一线希望也没了，晋朝歌心头空空，却是十分清楚的，最后一份希望也没了。

他拒绝了，便是他如今这般卑微的祈求。

“你若真明白你一个储君该承担的责任，就不会跪在这里至今。”

帝王这样说。

可做为他的父亲，却是不忍他继续执迷不悟下去的。

“歌儿，有些错可以改，有些错既然错了，就只能错下去的，你现在悔悟，追悔，补偿，一切都改变不了当初错误的决定，你亦改不了一个那个女子，如今对你深埋到骨子里的怨憎恨意。”

“回去吧！承担起你作为晋召的子嗣该承担的一切，至于那孩子的恨意，从今天开始，由父皇为你背负。”

这也表明，他确实没打算退让的意愿，他出于什么立场都好，却让他无法接受这样与她彻底分割开来的事实的。

不再请求他，他连对一个父亲的要求都已经忘记了，神色麻木道。

“儿臣记得母后曾说过，如果对一个人真到如何伤害也无法舍弃的地步，那这辈子，就只能是这个人了。”

他抬眼，苍白了很多的瞳色，望着这个因为他突然提及神瑛皇后的旧事，面上骤然涌起一份痛色的帝王。

虽然他便是如今面对这些情绪也是十分隐秘的，可作为他的孩子，晋朝歌还是敏锐的察觉到了，可他的目的，并没有因为父亲的痛而停止。

“父皇，母后遇到那个人了，为了他，甚至可以收起自己的羽翼，自己的菱角，承担那些她曾经所不屑的一切，儿臣如今也遇到了这个人，不过一个小小情毒而已，她毁不了您的儿子，更毁不了神瑛皇后的子嗣，这些痛苦，还是当时儿臣一手给她的。”

“那样一个义无反顾的人，她在这里的一切都没了，在几天前，她甚至求着儿臣解药也不要了，只为能够安静度过剩下仅有的时光。”

“坦白来说，其实儿臣能为她做的并不多，便是想让她活着，其实也是为了自己心里能安几分，满足这份卑鄙的私心，您一定要将儿臣对她最后补偿的资格也夺走吗？”

砸在雨伞上的疾风厉雨哗哗的响，这父子间的气氛却没有丝毫的转缓，甚至远比这冷风冷雨更让人感觉沉重冰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