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子的发丝未束,长衣松解,整张脸有半张隐在给夜风吹的散乱的发丝下,让人看不清他真正的情绪,只觉露着的下半张脸,轮廓紧绷,唇色发白。
如果此刻下面有宫人抬头,会将之当做是屋脊上的一尊雕像,并不会让人留意到那或许是个活人,如果……
不是此刻风声凌厉,将他的长发长衣裹的骤然乍起,与其说是一尊雕像,实际上是趁着暗夜悄然而出的魔魅。
雕像僵直不动的手指反射性的跳了跳,好像以此来提醒这个人,他并不是的死去的人,也不是一尊毫无感知的雕像,那人僵直的身影才动了下。
恍然回神,钉在那屋子里的视线一切再次清明起来,无意识的呼出一口浊气,他低头看看自己那不受主观控制,隐约加剧了跳动的手。
越来越剧烈,越跳越剧烈,好像一只冲体而出的魔怪。
“啊!已经控制不住了吗?”
他自语问着,却并没有像以往那样下意识去克制。
抬头,眯眼看了看头顶这好像笼罩了全世界的黑暗,重重的吸了这冷厉的感觉刮骨的风,却没有那种尖锐的疼痛。
好像疼过头了,麻木了?
反倒有种什么都不用在乎的痛快,即便心口那里……整个胸膛都好像要炸开的一丝不剩。
呼吸沉重,这沉重的呼吸声,倒是让他更像那暗夜里的魔怪,长发,白袍,还有刚毅到诡异的苍白面孔,以及因为他的抬头,更为清晰的喉结,下颚清晰的轮廓,修长的颈……
一切一切,都有力到下一刻就能撕裂人的骨骼,吞噬人的血肉。
翩翩风度少年郎,一朝偏执化疯魔。
他现在并不需要那份理智,并不想要任何克制,而那仅有的意识,也能分清这个时候他该做什么了。
“话说回来……是该收回来了,放出去太久了,驯养的猫儿,都野到夜不归家了,这可怎生是好?”
底眼,幽深的视线再次落到那窗口的一切,又低语。
“已经给了她三天时间,再多的不舍,也该结束了。”
幽深的眼底冷寂下来,他像是与夜间的鬼魅低语着。
“小莫儿,对你,我算已经很宽容了吧?你还要怪我苛刻吗?毕竟又几个男人,可以看着自己的女人,在别的男人怀里?”
三天,在秦莫问以为一切不过一夕间,她失去意识和醒来之间的时候,时光已经在她不知不觉中流逝了三天。
这三天,对她来说是不知不觉,甚至可以说不存在的,在旁人而言,却是另一番滋味,更是……漫长且煎熬的。
就在晋朝真那天与云婆在西靈宫纠缠的时候,他同样在她的房间等候她的归来。
他不是不知她前一天晚上有意的拒绝,可他无法拒绝再没有她的夜,哪怕没有彻夜缠-绵,哪怕没有温香软玉,只要有她在,感受到她的体温,感受到她的呼吸,同床共枕,便是异梦,他也认了。
他始终相信,只要她没有能力逃离东宫,只要她没有能力逃离这座城,她缩在哪个角落,都是避不开他的。
她无法放下与他之间的过去,他便守着她,就不信,她真能与他耗一辈子?
她总要说话,总要活着,只要她活着,他总有将她这份不甘不屈耗下去的那天。
她都不怕,他一个大男人,还怕她一个小女人?
抱着这样的念头,就是忍受能抱不能动的压力,也要夜夜与她同寝的,可不知是因昨天的不愉快,还是心头的那份不安终究成了真,他在她的房间等到了天亮,都不想去探索,她究竟为何彻夜没有归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