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欣欣怒火压在胸口,却又无处可发,恶狠狠的瞪着她,两只手攥成拳头,垂在体侧。
如果计较,那就是她自己过来捡骂。
不计较,心里的火气烧的憋屈。
李瑶走过来,毛巾擦擦额角的细汗,伸手攀上她的胳膊,“欣欣,姐姐她说的不是你,可能是巧合吧,毕竟,你没有看到她在打电话。”
杜欣欣沉思片刻,伸出手,“把你手机给我!”
李慧挑挑眉,浑身缠绕着低气压,眼底氤氲着有些不耐的红,不知是怒气还是困意。
“我跟你说话呢!”
杜欣欣扬扬声音,手指抖着,白痴是不是傻了,听不懂人话,在她喜欢的人面前丢人,难堪到羞耻。
“欣欣,算了,姐她不是故意的,你别计较。”
李瑶‘好心’的劝解,让杜欣欣的火气愈发不可收拾,“不行,今天不给我个交代,没完!”
“姐,不如你就给欣欣道个歉?”
她担忧的看向李慧,咬着下唇,眼底升起雾气,又担忧又害怕。
“如果我说不呢?”分明有些克制下的表情,却带着说不清道不明的狂傲,似笑非笑的开口,“你怎么就肯定我是在骂她?听说过捡钱,捡垃圾,捡骂还是第一次。。”
“李慧!”
杜欣欣尖声怒吼着。
门外的邹子枫听见声音,推门大步走过去,看看三人的表情,询问着,“没有发生什么事了?”
“没什么,只是有人捡骂。”
李慧低着头,手机的耳机从新戴回耳朵里,睫毛长的遮住了的眼,看不出情绪。
“教练,你看她,欺负人。”杜欣欣挣脱李瑶的胳膊,跑过去抱紧邹子枫的腰,仰着头,泪眼婆娑,“她骂我,不道歉。”
越说越委屈。
邹子枫错愕,伸手拽开杜欣欣,看向李慧,目光最后落在李瑶身上,“李瑶,你说怎么回事?”
李瑶看着杜欣欣不停眨着的眼睛心领神会,“刚才我和欣欣聊了一些话题,姐她就突然骂人,欣欣想去要个说法,姐好像在打电话,不过是用耳机,具体打没打就不知道了。”
邹子枫越听越乱,松开杜欣欣,走过去,关掉跑步机。
李慧摘掉耳机,却电视上突然出现的新闻吸引过去。
“东郊,尤文福利院因房租年久失修,导致坍塌,如今三百多的儿童与工作人员处于无处可去的状态,希望社会有能力人士帮帮他们。”主持人话说完,屏幕上,一群小孩子站在镜头前,脸蛋红扑扑的,身上的衣服,破旧不堪。
李慧抬脚往电视前走去,看着上面的坍塌的房租,心猛地一揪。
“李慧,刚才……”
“别说话!”
李慧截断邹子枫的话,抬手按在音量键,新闻报道女记者的声音再次响起。
“接下来,请福利院章院长和我们介绍下具体情况。”
镜头一转,一张慈眉善目的脸出现在屏幕上,声情并茂的介绍着院里的情况。
她老了。
李慧伸手抹在屏幕上,眉宇间敛着几分伤感,却又透着坚定。
看看时间,拿起搭在肩膀的毛巾擦擦汗,“邹教练,我还有事,先走了。”
不给邹子枫开口的机会,李慧从三人中间穿过,毛巾继续搭在肩膀,路过杜欣欣时,脚步一止,“对了,麻烦下次背后说我时,别再让我听见。”
言罢,大步离开。
“李慧,你给我等着,这事没完!”杜欣欣脸色涨红,跺跺脚,转身又扑到邹子枫怀里,哽着声音,“教练,你看她,太过分了!”
“别生气,等她下次来了问清楚。”邹子枫安慰着杜欣欣,视线再次看向门口时,已经没有了她的身影。
看刚才李慧的脸色很难看,会不会有什么事。
不过,就算有事和他也没关系。
离开器材室,李慧迈着急步走进更衣室,瞄一眼远处的长凳,走过去,搬起来堵在门后,免得有人进来。
打开储物柜,她拿出手机找到弟弟的号码,拨过去。
几声等待音过后,刀疤脸略带沙哑的声音自听筒传来,“姐,这都几点了,打断我的美容觉,你的心不会痛吗?”
李慧靠在储物柜上,伸手拽下编绳,微卷的长发自头顶散落下来,深邃幽暗的双眸敛着几分紧张,想到童年,恐怕福利院是她最美好的回忆,那个笑起来温柔如水,又像和熙春风的女人。
“姐?”
刀疤脸从被子里探出头,挠挠鸡窝一样的头发,听筒另一头一直没说话,看看屏幕,没有挂断,爬起来靠在床头上,“你把人家弄醒,不会自己睡了吧?”
“给你个任务。”
李慧淡淡开口,恢复一贯的作风,坐在旁边的椅子,翘着二郎腿,往后靠了靠,继续说道,“后天老地方,我这有东西让你帮忙。”
“姐,你这是抽什么风?”
刀疤脸打开灯,掀开被子,拿起笔记本电脑,随手点支烟。
“你别管,见了面再聊。”
李慧从储物柜里拿杯水,喝了口,继续坐会刚才的位置,保持同样的动作,抖着脚。
又霸气又野。
“姐,你老大,我全听,行了吧?”
刀疤脸指尖夹着烟,睡意全无,伸手拉开窗帘,月色正好,这么美好的夜晚只适合睡觉。
李慧自然明白他的‘弄点’是什么意思,半低着的眉皱了皱,“别贫嘴,去的时候记得多留点心眼,别让人知道了。”
“姐,我知道了,什么时候你也和妈一样啰啰嗦嗦的。”
刀疤脸吐吐舌头,也就是隔着屏幕能吐槽一下自己的亲姐姐,这要是面对面,绝对会被ko。
“行了,挂了吧。”
说完,不等亲弟弟废话,挂断通话。
门外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应该是有人来换衣服了,她懒懒散散站起来,拽走堵在门口的长椅。
几个女生陆续走进来,见到她,同时顿了顿,才各自去换衣服。
李慧拎着包,走出健身房,单肩背着包,站在街道旁,伸手拦车。
路灯下,影子被拉的很长,微微低着的头透着不明显的苍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