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妇人说现在家里二儿子学了手艺,赚了不少钱,还有他服徭役之前家里媳妇生的大胖小子,现在已经牙牙学语,会叫爹娘了,而她有着二儿子供养,吃好喝好,整天清闲着没事做,就盼着他能快点回来。
叶思南打量一下老妇人,看见她那身浆洗得发白的衣服,和手臂上悬着的旧竹篮,没作声。
叶北朝是个高高瘦瘦的的少年,带着读书人的书卷气。
他写信时不是老妇人念着什么就写什么,更多的时候是提笔一边倾听一边思考。来写信的人大多不富裕,纸笔不便宜,写几张就按几张的纸来收信纸钱。叶北朝常常帮人代写家书,知道起了思念之情的人往往会念叨许多话,这些话都写下来,还不知道要耗多少纸张。还有措辞,不能是书院里读书人吟诗作画时的那种华丽的辞赋文体,因为收信的人也大多不识字,那些锦绣华章里的巧词故典,都只能给阅读增加麻烦。
用最简练朴实的话,表达最难传递的感情。
叶思南乖乖巧巧地在旁边站好,心底满是暖暖的感觉。
等叶北朝写完了信,又读了一遍写的内容,晾干墨水再交给老妇人。老妇人把信叠好放进怀里,一边谢谢一边从菜篮子里拿出来一个小布袋子,取出一文钱给叶北朝,这是纸墨的钱。而写信酬劳则是两把嫩嫩的青菜。
叶北朝也笑着收下了。
至于刚收的一文钱,他随手递给叶思南,然后把桌子还给卖馄钝的老伯。
桌子一搬开,叶思南就看见他脚边上的萝卜青菜,甚至还有只小小的兔子,而且小兔子被细细的麻绳绑着腿,就在书箱边上啃起了菜叶子。
叶思南一时间都不知道说什么好。
“这怎么还有兔子?”叶齐直接问出来两个人内心的疑惑。
叶北朝低头看了一眼,弯腰把兔子嘴边的一把青菜拿开,就留下已经被啃出豁口的几片菜叶。
“这个啊,是个小姑娘要我写寄给她爹爹的信的,拿了这个抵,”叶北朝想了想,补了一句,“看样子是有钱人家的小孩子,就是出门没带钱,还死要面子拿兔子抵账。”
“还说下次会来把兔子赎回去的。”
然后你还真的把兔子收了?
叶思南默默咽下一句话,指着叶齐道:“哥,堂兄有事儿问你。”
“嗯?”叶北朝看向叶齐,“有事直接问吧!”
叶齐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搓搓手道:“就是,就是北朝堂弟啊,你能跟我说说你读的那白鹤书院,我要是想进去读书的话,得多少银子啊?有没有什么要求?”
进书院?
叶思南回忆之前叶父还在时,为了供叶北朝进学,当时家里窘迫的情景。爷爷留下的一头牛也是当时被牵去卖了,虽然是卖了银子和二叔家平分,但爹还是被埋怨了好久。
后来还是哥哥读书有天赋,被书院里的先生带在身边培养,先生帮忙劝说院长免去了他的学费。这才让家里减轻了压力。
二叔家现在日子过得还好,但家里那点积蓄,拿到县里不值一提。
县里的消费可不是村子里能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