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能从邵谦楚那里没有得到自己想知道的，苏清墨明显有些心绪不宁。

剑圣一门，聚通钱庄，鸣剑堡……这些排得上名号的地方，多多少少都存着些不为人知的事情。苏清墨一直觉得奇怪，五皇子那一番话却让他有了一些头绪。只是他越发不明白了，这世界真是他所看到的那样吗？

他这疑问存在不是一天两天了，只是今天也不知是怎么了，突然之间全都爆发了出来。

这个看似和谐的世界表象之下隐藏的究竟是什么？

这样的想法刚一冒出头来便一发不可收拾，苏清墨站在窗户前，脑子里各种念头更是层出不穷，气温下降生成的水汽打湿了他大半个前襟也浑然未觉。

近几年那些不可解释的怪异事件越来越多，只是分散在神州大陆又并未有人针对过此事有过什么调查方才能平静至今。这四方城却像是一个导火索，不仅在原有的层面上有所加强，那匪夷所思的事更是有目共睹，想瞒都瞒不住。而且因为那城墙上莫名的画符，不知怎么就吸引了那么多人，稍微有些头脑的怕是都得些看法。

苏清墨真怕哪一天这样的事情会波及到其他城镇，亦或者在还没有受到波及的时候自己先乱了起来。

“这么晚了还不睡？当心明早起不来把你丢在这里？”

纪抒推开门，又是打了一个呵欠。他嘴里说着苏清墨，其实他自己又何尝不是。

原本不过打算下楼吃点夜宵，看到苏清墨房里的灯还亮着，这才过来看看。

以他那无忧无虑的性子，何曾想过自己会有今天。可自从两年前苏清墨突然转了性，他就觉得自己做什么都没有之前的感觉了。

原以为是因为突然没人陪，过些日子也就适应了，可这都两年过去了，他虽然仍是过着先前的生活，却越来越觉得索然无味。这样的日子，他真怕自己哪一天坚持不下去。

“你来干什么？不怕明天顶着两只熊猫眼回去影响你的美貌？”

口里这么说，苏清墨还是离开窗子给自己倒了一杯水。

他不像纪抒，切切实实是个文人，半点功夫都不会。现在的天气并不十分暖和，这么站了一会儿便感觉到了凉意。若不喝点热水暖和暖和，回去这一路就要遭罪了。

至于纪抒，他从来就是个不知道客气为何物的，压根不需要别人操心。

不过听到熊猫眼，纪抒面上不由抽搐了一番，他最为重视的就是自己的脸。然后想到那罪魁祸首，不由瞪了苏清墨一眼，若不是他，自己怎么会如此？

“瞪我做什么？我不是你那些柔情似水的恋慕者，可安慰不了你。”

苏清墨饮了一杯茶，顿时觉得身上多了一些暖意。

纪抒看着苏清墨这样子，更是气不打一处来。明明说好了两人一起，这家伙倒好，一声不响地就转了性。关键是，还害得他……

虽然纪抒也知道这事怪不得苏清墨，可纪抒心里憋了口气，所有人又都指责他做得不对，这股气也就由原来的若有若无变得越来越大。他不知道怎么才能将这股气发泄出去就一直憋着，现在被苏清墨一把火点燃，立时就炸开了。

“你，谁要你安慰！我瞪你两眼怎么了，你这个叛徒。”

言落，纪抒觉得胸腔里更是憋闷得不舒服，明明不是他的错，却无处说理，当下抓着那桌上的水杯一饮而尽，这才冷静了一些。

这大晚上的，他跑来跟苏清墨说这些确实有些不合适。而且他也知道最近是非常时期，苏清墨没有因为那件事一蹶不振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他实在不该再再来说这些陈年旧事。

盯着空落落的水杯，纪抒又是给自己添满，然后一饮而尽。虽然喝的是茶水，几杯下去，那给人的感觉却像是醉了。

苏清墨自己也是心事重重，此时有纪抒陪着更是一杯一杯地饮着。两人你一杯我一杯，虽是喝茶，却觉得心里面畅快了不少。直到一壶茶将尽了，两人动作才慢了下来。

先前的种种情绪也都散发了大半，两人对彼此也甚是了解，此时都是舒了口气的样子。纪抒这时也想起自己是来做什么的。

“五皇子他，都说了什么？”

纪抒知道苏清墨不可能放着这件事什么都不问，他可以当做什么都不知道，面前这人却不能。要说之前他还可以偷个懒，只是最近上京的气氛明显转变，纪抒也不真是那等没心没肺的，这个时候还有心思再去花天酒地。

只是他现在这没头没脑的调查也不知道也何年何月才能全部明白，还不如来直接问了苏清墨。他知道，这些苏清墨可是调查出了不少事情。

“等。”

“等什么？”

“等下去，就知道了。或者，回去之后你可以问问纪首府，他应当也是知道些什么的。”

苏清墨说的不经意，若是他父亲爷爷那一辈的人能那么轻易的说了，他也不至于到现在还在这里没头没脑的胡乱担心。

可除此之外还有什么办法，知道那些事情的人无一不被下了封口令。最直接最便捷的办法就是去问各家长辈了，可那结果估计也是差不多的。就是如此，苏清墨才更觉得郁闷。

之前那些年他真是白活了，难怪父亲爷爷虽然管着他，对他的事却不是那么严厉。若是，他能早些发现，而不是为此暗暗欢喜便好了。

苏清墨现在已经后悔了，两年的时间太短，短到似乎那么一眨眼就过去了，他还没有来得及抓住它想抓住的东西。庆幸的是，两年前的那件事让他幡然悔悟，否则他现在也还是什么都不知道的活着。

“知道什么？你的意思是上京以及民间里那些奇奇怪怪的传闻并非传闻？”

纪抒也是个聪明的，苏清墨这么一点他就明白了。只是他这般态度却不怎么让人喜欢。

苏清墨瞥了纪抒一眼，没有说话。他愿意屏蔽那一切活着就让他如此吧！虽然他们曾经确实有过无数话题，可他终究走上了另一条路。

见苏清墨不回答自己，纪抒眼珠子转了转，随即便抛到了脑后。他这个人一向不喜欢给自己找麻烦，否则也不至于到了这个年纪还没有什么作为。那纪首府一生强硬，心思手段更是不用说，他的嫡亲孙子，又怎么会真是个只会流连花丛的草包。

只是纪抒，每每提起却都是一个微妙的话题。

纪抒自己倒是全然不在意，纪父倒有心管教，只是每次都是被各种原因插进来，后来也就听之任之了。

“管那些做什么，难不成里面还有什么内幕？对了，说起来我先前也发现一个怪异的地方，说不定能给你提供些线索，你对这类事不是一向很有兴趣吗！”

这事纪抒原本是不打算说的，反正都是要回去了，那两个人如何也不关他们的事。可看着苏清墨这样，他觉得还是说出来比较好。

闻言，苏清墨眼睛里才有了一些光彩，他盯着纪抒看了一会儿，确定了他不是在同自己开涮，方才道：“什么线索？”

“就是我们先前遇到的那个少年，第一眼我就觉得他有些不正常……”

纪抒不紧不慢的说完，其实他自己都不知道当时要确认些什么。或许苏清墨的改变对他从来都不是没有影响的吧，只是他自己不愿意承认，更不愿意去涉足那个他一无所知的世界。

听完纪抒断断续续的叙述，苏清墨豁然站起身就要往外走。若早知如此，他就不该放那两人离开。

没走两步，身后便传来纪抒的声音。

“喂，你去哪？我告诉你这些不是让你现在追过去的，就算你能找到他们又能做什么？而且，你确定你能找到他们吗？殿下知道的事情比你多的多，他未必没看出来，可他为何什么都没有说？”

纪抒没说，五殿下的意思是不要他告诉苏清墨这件事。不过那眼神比较隐蔽，谁也不能保证他就看到了！

这话果然是有效果的，苏清墨停下。他一时着急果真是看不清了，他只注意到五皇子看那女孩子的眼神有些不对，却是忘了那少年本就是侍卫抱过来的，他身上的异样纪抒都能察觉得到，那千挑万选出来的侍卫又何尝不能。

五皇子既然什么都不说就是不想与他们有什么牵扯。

见苏清墨冷静下来，纪抒这才接着说。

“清墨，你有没有觉得在见到那女孩之后，殿下的心情好了许多？”

苏清墨点了点头，若不是如此，他也不会去问那事情了。

莫不是，殿下心情好转与那女孩有关？

若不是纪抒，他当真是不会想到这一层。若是如此，那女孩又是什么身份呢？

“子染，你还有什么发现？”

一时激动，苏清墨便唤了纪抒名字。纪抒虽然不怎么理会这些事，若论洞察力他却是远远不及的。

“我说了，不要叫我那个名字。其实，也算是巧合吧！在我很小的时候无意间曾见过一张画像。你也知道，我向来过目不忘，不过那毕竟是很久以前的事了，我并不十分确定。方才我回屋里又仔细想了想，还是觉得不是我记错了。”

“什么画像？”

苏清墨知道，纪抒既然说出来就不还是无用的事。这才问了一句。

“虽然我很想告诉你，可是我也不知道啊！不过有人能跟我很久以前看到的画像上的人长得相似，这种巧合应该也不常见吧！或者说，五皇子也是见过那画像的，所以才能认出那女孩。时间不早了，我回去睡觉了，困死我了。你别到处乱跑啊，最近这城里面也不安稳，想要知道更多的事情总要留着命才是。”

然后又是打了一个哈哈，那两只眼睛都快看不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