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朝,皇宫。
鞠初瑶将手中的东西放在桌子上,偷偷打量了下屏风内的床榻,却并没有暼见季姒鸾的身影。
心内暗道奇怪,抬脚步入内殿。
不在床榻上的话,那便是。
鞠初瑶看向美人榻,果不其然,季姒鸾必眼熟睡在上面。
似乎被鞠初瑶的脚步声惊扰到,眉头微蹙,在美人榻上翻了个身子。
鞠初瑶嘴角撇了下,暗道好好的床榻不睡,非得在这美人榻上睡一夜,也不怕睡冻着。
鞠初瑶鼻子发出一个轻哼,看着不知好歹的季姒鸾。
鞠初瑶转身正要迈步离开内殿,脚下忽的一顿,眼睛动了动,看向熟睡的季姒鸾。
此刻殿内仅有自己与季姒鸾,若选择此刻除掉季姒鸾,倒不失为一个好时机。
鞠初初轻缓着动作,踮着脚尖走向熟睡的季姒鸾。
怦怦。
此刻鞠初瑶的心脏跳动声放大在她的耳边,紧闭着呼吸靠近着她。
还有三步,两步,一!
“唔。”
季姒鸾嘴里发出低喃,皱着眉头,感觉到有人靠近,回头看去,对上鞠初瑶慌张的眸色。
鞠初瑶将手中的匕首背手放在身后,强压下心中的慌乱,正色紧张道:“公主。”
季姒鸾沉默着,面不改色的看着鞠初瑶,直盯的她发毛后垂下眼眸。
季姒鸾抬手附上额头,嘴角勾起,将嘲讽藏入眸底。
带着才睡醒的嘶哑声道:“什么时辰了?”
鞠初瑶躲闪着眼色道:“巳时了。”
慌乱,恐惧,不安。
季姒鸾闭上双眼,将气息吃下,脸上增添了些红润。
“下去吧,没什么事就不要进来。”
季姒鸾漫不经心道。
鞠初初暗自松了口气,急忙道:“是。”
季姒鸾一个抬手,眼前的木窗打开。
刺骨的寒风冷不丁的从外进入,冰冻着殿内的温暖。
一团黑雾从天空掠下,越过侍卫们的上空,悄无声息的进入殿内。
季姒鸾眯起眼睛,身下的美人榻渐渐被薄冰蔓延着。
黑雾进入殿内,身后的木窗啪嗒一关,房内的薄冰迸裂,消失在半空中。
季姒鸾的眸内冷了几分,看着浮动在空中的黑雾幻化成人形。
男子不赞同季姒鸾的做法,见不得她这般折腾自己,压着心内的怒火道:“魂魄本就和身子不和,你还这般折腾,再将自己的魂魄被弹出体外。”
季姒鸾不置可否的勾起邪笑,起身坐起。
下一瞬,男子的膝盖猛地疼痛,半跪在地面上,季姒鸾冷着脸,手指捏着男子的下巴,一字一顿道:“本公主如何做事,轮不到你来指指点点。”
男子衣袖下的手紧握,正色看着眼前的季姒鸾,只有这种时候,她才会靠近自己。
季姒鸾说罢,一个挥手,男子的脸颊上露出一个巴掌印。
男子舌尖抵着口腔内左边的皮肤,沉下脸。
“黎轩现在何处?”
季姒鸾冷声道,冰冷的眸内却不自觉的软了几分。
见状,男子的身体紧绷起来,缓缓垂下眼眸。
低声道:“浮玉国。”
浮玉国的话。
季姒鸾忍住浑身叫嚣的杀戮,脚底下散出刺骨的寒气。
“咔嚓。”
薄冰从季姒鸾的周边蔓延开来,房间内的温度瞬间降低了许多。
男子眉头皱起,提醒道:“这个女子的身体经不住你这般折腾。”
是了,这个身躯太过脆弱,连简单的灵力给予都支撑不住,反倒害得她被灵力反噬。
季姒鸾呼出一口重气,怒极反笑道:“又得到了一魄。”
男子低下头,“是。”
季姒鸾握紧双手,愤口道:“又得到,再没有多久就全部找到了。”
怎么可能会找不到,这里是……
季姒鸾咬牙看着男子,“那废物醒了没有。”
“半清醒着意识,被那季玉元下令关押在水牢内。”
正天寒地冻,不失为一个折磨人的好方法。
既能让犯人的身体变僵硬,也能让犯人的意识半清醒着,忍受着刺骨的寒冷。
季姒鸾平稳着呼吸,冷声道:“去,想法子将他从水牢内弄出来。”
已经没有多少时间了,在不抓紧时间,那莫希不需多时便能找到所有的魂魄。
到那时,真的就没有回转的余地了。
男子眸内闪过一道暗光,嘶哑着声音道:“是。”
说罢,男子幻化成黑雾,飘里内殿,远去的方向是,水牢。
季姒鸾坐回美人榻上,脸上露出鲜有的疲惫。
揉了揉眉头,季姒鸾低头看着自己的双手。
……
阴暗的地下没有丝毫的烛火照亮着四周,湿漉漉的地下不时有水滴从屋顶滴落,滴落在水牢内的水面上,涟漪着波纹。
冰冷的水滴再次滴落,这次却滴落在一人形的微张的嘴巴内。
柏鸿风嘴角动了动,下意识的张大嘴巴接着水滴。
喉咙干的冒烟的他,丝毫没有在乎过滴落嘴巴内的水滴是否干净。
有水就好,束缚自己的链条束缚的正巧,将他的身子硬生生的拽站着,有饭食给他吃,却没有丁点的水。
起初还能忍受,时间一长,那还在乎水滴是从长着青苔的墙面上滴落。
只是,柏鸿风等待了许久,头顶上再没有水滴滴落。
失望的闭上嘴巴,看着附近滴落的水滴。
水,他要喝水。
“呵。”
忽的,耳边响起一道冷笑。
“什么人。”
柏鸿风眸内露出防备,打量着四周呵斥道。
柏鸿风看着空无一人的周围,眉头皱起,难道是自己的错觉吗。
“想解脱吗?”
一团黑雾隐现在柏鸿风的面前,鬼魅般的声音问道着他。
柏鸿风晃了下头,视线内模糊的画面清晰起来。
柏鸿风握紧双手,试图向后退去,却被铁链束缚,铁链晃动的声音清脆的响在他的耳边,如同在嘲讽着他不自量力。
该死。
柏鸿风咬牙看向束缚自己的铁链,若不是那公主路过,随便谁路过都不会让自己经受这样的下场。
如同猜到他所想,黑雾猛地幻化成人形,两人周围的水退开,将两人的身旁隔出一个圈。
柏鸿风来不及惊讶眼前的黑雾居然幻化成人形,就被来人不留余力握紧自己的脖子时挣扎着。
来人手下不断的用力,呼吸不过来的柏鸿风脸色渐渐铁青起来,眼白也露了出来。
来人身形高大,比柏鸿风还高了一个头。
灰暗的双眼看着这般的柏鸿风,缓缓低下头,在柏鸿风的耳边嘶哑着声音道:“你该庆幸自己当时没有伤了她。”
伤了她,谁?
来人手下一动,将柏鸿风的脖子松开。
“咳咳。”
柏鸿风涨红着脸,大口的呼吸着空气。
“你是何人?”
柏鸿风平稳着呼吸质问道。
来人嘴角勾起,目露嘲讽的看着柏鸿风。
柏鸿风对上来人的视线,眼睛一动,心内忽的涌出恐惧。
来人淡淡的看着柏鸿风,嘶哑着声音道:“若你敢伤她,我定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闻言,柏鸿风身体颤抖了下。
来人背手站着,浅笑道:“想不想解脱?”
柏鸿风眯起眼睛,防备的看着来人。
解脱?何为解脱。
视线内狼狈的废物,让来人眸内的杀意更甚。
脑海内闪过她的话,弄出来?
自然可以,她所有的命令,他都会去做。
不过。
来人幻化成黑雾,盘旋在柏鸿风的面前。
柏鸿风看着飘向自己的黑雾,心内弥漫着不安。
“你要是敢动我,我定。”
话还没说完,视线内的黑雾渐渐进入自己的身体。
下一瞬。
“啊。”
柏鸿风瞪大了双眼,疼痛如同空气般四散在自己的体内。
柏鸿风颤抖着身体,身上的铁链也被他的动作发出声响,传达至水牢上方。
正熟睡的牢头不悦的喊道:“吵什么吵,闭嘴。”
声音依旧在嘶吼着,牢头骂骂嘞嘞的起身,拿着鞭子走向水牢。
就不能安分点,大白天的发什么疯。
牢头手握钥匙,打开前往水牢的牢门。
“咔嚓。”
如同被他人捂上了嘴巴,刚刚还在吼叫的声音消失不见。
牢头脚下一顿,看向漆黑的水牢内。
“呼。”
刺骨的寒风从背后吹向牢头,牢头的身后忽的冒出冷汗。
牢头冷不丁的猛回头,周围还是往常般的模样。
扭回头,漆黑一片的水牢没有丝毫的声响。
想起那被关押的将军发狂时的模样,又想起此刻他正被铁链紧紧束缚着,心内暗骂了声,呼吸口气,壮着胆子走了进去。
一步,两步。
牢头听着耳边自己的脚步声,沉着气走向牢房前。
“啪。”
拿出身上的火折子,点燃着墙上的烛台。
燃烧的烛火将牢房照亮,也让牢头看清水牢内被铁链栓住的柏鸿风。
牢头眯起眼睛,眼前的柏鸿风抵着头,看不清脸上的神色。
牢头暼见柏鸿风脖子上的痕迹,叫骂道“早自尽晚自尽的,非得在老子这天自尽是吧。”
柏鸿风身体忽的一动,虚弱着声音道:“水,我要喝水。”
牢头眼睛动了动,眼前这柏鸿风当真是快要渴死了。
若真在自己手上死了,牢头冷哼一声:“等着。”
说罢,转身抬脚离去。
“柏鸿风”淡淡的看着离去的牢头,眸内哪还有刚刚的虚弱。
“柏鸿风”低头看着自己的身体,嘴角勾起,脸上扬起一个意味不明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