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长在前面走着,手里还拄着一根长长的扁担,扁担两头垂着麻绳,麻绳底下打了拳头大的死结。不挑担时,他就将麻绳绑在扁担上,将扁担当做拐杖用,还叮嘱阿清他们,说上山路陡的很,让他们在路上找根合适的木头当拐杖用。
“看你们兄妹二人也是有钱人家出来的孩子,怎么就想到来湘州受苦呢。”沈大感慨道。
韩岩跟背书似地说着快百八十遍儿的台词:“我家妹子喜好看书,死活不愿在闺中等着嫁人,我也不乐意读死书考功名,家中父母拿我们兄妹俩无法,索性让我们出来游学,眼不见为净了。”
沈长一听,笑呵呵的:“公子小姐到底是读书人,府上大人定也是通情达理的开明人儿。”
韩岩应了声是的。
“公子小姐游学是好,但也要听我一句劝,这湘州啊,能赶紧走就赶紧走,去边州都好过在湘州。”
走的无聊的阿清一下子就来了兴趣:“为什么呀?”
沈长叹了口气,说道:“小姐是从哪边过来的?”
“幽州……”阿清犹豫了下,仍是将情况说明了,“我们走的官道,幽州已有饿殍出现,兄长怕路途不安全,遂走的官道直入湘州。”
官道不是人人都能走的,国家每年都要花不少银子在修剪、维护官道上。
遂走官道要出钱,一般平民老百姓是绝对不会去走官道浪费这个银子的。只是阿清觉得这沈长话里有其他的意思,也就没有隐瞒的必要了。
而且她与韩岩的言谈举止也早已暴露了他们出生于非富即贵的家庭,再故意遮遮掩掩,反倒叫人怀疑。
“小姐既然是从幽州那边来的,那就好说了。”沈长扭过头,冲阿清笑了笑,只是那个笑容却有些虚浮,甚至是有些无力:“原先幽州与湘州地也不好,种不出什么东西来,没什么人愿意管这两个州,当官的也都没什么心思整顿,就十来年前,湘州来了位什么皇妃的兄弟庄蘅当了州长,官府商人互相勾结欺压我们老百姓,弄得湘州上下乌烟瘴气,我们湘州人苦啊,却是连个告状的地方都没有,一旦有人妄图出湘州告状去,当地县衙的官兵就将那人示众活活打死……哎!”
活活打死……
听到这四个字的时候,阿清都呆了。
甚至连韩岩都愣住了。
虽然他们一路过来,也大概知道了湘州土地贫瘠、饿殍遍地,但未曾想到在如此艰苦的地方之上,竟然还有这么无法无天的政权横行霸道!
“这些事情难道州长之上的人都不知道么?!”韩岩问道。
沈长只能摇头,却没有留意到韩岩的脸色,只顾着诉苦:“知道有什么用!前阵子在咱们这儿活活打死人的钦差,不还是没人主持公道么?”
钦差?
难道是佟豫言?
阿清的眉心骤然一跳,就听见了韩岩问道:“怎么会是活活打死的?不是被——”
阿清立即扯着嗓子叫了一声:“兄长!”迅速打断了韩岩的下面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