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久娜折腾了好半天的劲儿,才用那双被绑着的双手,把绑在嘴上的那个布条扯掉。咬开那麻绳有点困难,屋里除了一堆稻草,也再没有其他可以利用的东西了。
只得先扶着墙站起来,一跳一跳的往窗户那边凑近,尽力抬着头跳起来,勉强才能看到外面。
看了几眼才从那树桩和遍地的杂草里分辨出,那窗户外面对着的,并不是天空,而是地面,自己正身处在一个地下室里,看不出外头到底是何地,也没看见外头有什么人。
把她抓来又没有下一步的举措,夏久娜有些急躁了,朝外头喊了几声,也没有人应。
可是不知为何,即使处在如今这样的一个境地,她依然还是没有感觉到害怕,想想大概是因为时翏吧。
正想着呢,地下室的门被打开,上面下来了一个人,光是看着衣角,就知道是时翏。
但这时候看着他从上面走过来,心情就有些复杂了,夏久娜都不知道该不该问他原因,显而易见,自己被绑来这里,应该就是他的作为了。
夏久娜沉住了气,看时翏没有要出手伤害自己的意思,就那么看着他,也不哭,也不闹,也不问。
末了,还是十六先叹口气,走到他的前面,双手工期向他行了一个大礼,满目的愧疚之情溢于言表,低着头向他说:“公主,属下冒犯了。”
夏久娜还未能明白他说的是什么,说完话的那一声,十六便径直走了过来,虽是愧疚的表情,可是一点没有影响到行动的力落,双手直接向他身上抓来。
夏久娜懵了,难道说自己看人眼光就那么差吗?要是说有什么关于家国天下的苦衷也就罢了,怎么还只是这样一个微色的小毛贼?
就是蒙的这么一会儿,十六已经在解他的衣服了,还怕他有过激的举动,都把他的嘴给堵住了。
夏久娜哪有力气去挣脱开他,一时间除了眼泪横飞,满腔的怒气也无处发泄。
正想着怎么和他同归于尽,他的动作却停了,再次抬起头来,他脱了自己的外衣,解了自己的环配,却并没有更多的动作。
夏久娜再次懵了,十六退后半步,再次向他施礼,抱歉,拿着衣服,便是要走。
走之前还给他留了一份吃食,夏久娜人生中从来没有这么迷茫的时候,完全不知道这是如何的一种情况,而且这人也是绝了,就那么相信自己,还能挣脱开来吗?给了自己吃食,也不帮自己松绑,到底是好是坏呀?
纠结这个问题的人不止他一个,文景王府里,众人寻不到公主的下落,也寻不到十六的下落,白独幽筹谋许久的计划,在这样不起眼的一个关卡出了差错,也实属让人焦虑。
公主的下落还未找到,但却听外头的人突然来报,说十六自己回来了。
白独幽倒是要看看他到底想做什么,只见他手上拎着一个包裹,在自己面前将包裹打开,里面是一件女子的衣裳,衣衫破损,上头满是血迹。
不用他问,十六知道自己自然要说:“启禀王爷,属下照计划进行,其中出现了一些小小的纰漏,为了避开城中众多的耳目,不暴露出王爷,属下未能将公主的尸首运回城内,只能将他的贴身信物带回来,为王爷所用。”
“尸首?”白独幽问出了问题,却好似并不希望得到回答,而是将注意力全都放在他带来的东西上,不管他话中有几分真假,起码有一句话他说对了,这些东西确实能为他所用,只是不如直接将公主的尸首,放在夏久逸城眼前那样卓越了,但效果毕竟没差。
“来人。”至于十六,白独幽轻描淡写:“带下去,关起来。”
十六没有做任何反抗,这是他早就预料到的结果,可是他能做的实在是太少太少了,剩下的局面,已经不是他所能影响的了。
白独幽立马开始行动,这样带血的衣物和贴身信物放在夏久逸城的眼前,他哪里还能沉得住气?立马就要向皇上讨公道,付和铃那套单薄的说辞连半日都没有称到,眼下反倒是要被皇上兴师问罪了。
只是门面上,付和铃如今远在清泉池,再加上眼前的事情都火烧眉毛了,治他的罪?暂时没那闲工夫。
付和铃也多亏了,这兵荒马乱的氛围,能完全以一个旁观者的身份,去好好理一理这整个事情的脉络。
只是事发突然,又涉及到两国之间的关系,宫里已经乱成一锅粥了,一时间谁也理不出一个头绪来。
直到第二天早晨,边境突然传来战报,说是襄西的王得知了公主被害的消息,正准备大兵压境。
内忧外患意识通气,付和铃意识到哪里不对,从边境的消息到都城来,八百里加急快马也要骑上一整夜,更不要说都城这里的消息。
夏久逸城更是时时有人跟着,宫里守卫森严的地方,连只信鸽都不准出没,消息必定不是他传的。
白麓清在这种危机紧要的关头,自然是被皇上扣着留在了宫里帮忙。
付和铃操心的事就截然不同,以大良国的富源辽阔,兵马将广,对付一个襄西还是没什么问题的。她一直心心念念的,是身为皇亲贵胄所以无法被降罪,是因为生来是皇上的弟弟,所以被掩埋的,付彩萍的一条活生生的人命。
尽管事情已经过了许久,但这件事并不会因为时间的流逝而抹杀。
付和铃未曾和白麓清说起过,自己一直还记恨着这件事,毕竟那是他同父异母的弟弟,她没有办法要求他在两人之间做一个选择,她舍不得那样逼他,更没有必要去那样逼他。
她现在能做的只有等,等那个被付彩萍发现的秘密,自己冒出苗头来,等那个不可被问罪的人,做出天大的罪过来。
从前为了帮助姐姐,对付贵妃,而去查丞相他们家黑历史的证据她可都留着呢,丞相和王爷勾结这样大的事,到时候可是无论如何都洗不清了吧。
“只是苦了你了……”付和铃低下头看着自己隆起的肚子,伸手安慰似的隔着肚皮拍了拍小家伙,自己这次一直胎像不算稳固,最近又波折,又去想这样费神的事情,总是要担心,委屈了小家伙。
毕竟从好多个月之前,白麓清便算是寸步不离的,要紧着她,可是等着她再给他生一个贴心的小棉袄出来呢。要是被他知道了,指不定要怎么生气呢。
“嗯……”付和铃想完又笑了笑,这要真是个小闺女,只怕到时候,会被宠成个比林郡主还要娇嗔的大小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