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点!再快点!”
一坐上回去的马车,踏上回观阳城的路,付和铃就嫌这马车行得太慢,心里只恨不得能立刻飞回去,一直在不停催促着车夫。
先不说,这马车的脚程确实有限,车夫也是预先被白麓清嘱咐过的,知道付和铃身怀有孕,而且胎像还不是很稳固,身子弱的很,要他一定要小心小心再小心,尽量行得平稳一些。车夫将他的话牢牢记下,努力不让马车行的颠簸,伤到临安王妃胎气的罪过,他可担当不起。哪怕是如今临安王妃这样催促着,他也只能小心翼翼的挥动缰绳,看准了好的路面,才敢稍微挥动一下鞭子,让马儿跑得稍微快一些。
付和铃心里又难过又着急,一时钻了牛角尖,当即就要起身。
“和铃?”白麓清吓得连忙拉住她,伸开胳膊,牢牢护住她:“你要干什么?”
“这马车也太慢了,车夫怎么说也不听,我要自己来。”付和铃不顾他的阻拦,在马车里就要站起身来。
“和铃,和铃!”白麓清知道她心里难过,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心里着急也是正常的,一直都顺着她的意思,默默在旁边守护着,没有说过一句重话。可是付和铃如今的样子,让他实在担心,没有办法,只得喊了一声,强行抱住了她。见她现在什么话都听不进去,只能狠下心来说了重话:“你不要这个孩子了吗?”
付和铃听见这句话愣了一下,情绪稍稍稳定下来,不再挣扎着站起身,慢慢软在白麓清的怀里,伸手抚上自己的小腹,另一只手握紧了白麓清的胳膊,看着他的眼睛,满是悲切:“我要,我当然要。”
“可是……”付和铃还想接着说话,想跟他说自己现在的心情有多难过,想跟他说自己想去见付代萍最后一面,想跟他说自己不相信付代萍就会这么没了,可是她只要一开口,只要一想到付代萍,就欲语泪先流,哽咽的说不出话来。而她又不想让自己哭,欺骗着自己,不想去承认付代萍逝了的事实,只能闭上了嘴,什么话也说不出。
看着她这样难过的样子,白麓清只觉得自己的心都要被揉碎了,伸手握上她拉紧着自己的手,牢牢攥在掌心,低声在她耳边呢喃:“我知道,我知道的,文景王已经骑了一匹快马,先赶回去了,我们也会很快就到的。我和这个孩子,都会一直陪着你,陪着你一起度过这艰难的时候的。”
付和铃缓了好一会儿,将眼睛中的眼泪逼回去,深呼了一口气,开口又是求白麓清:“攸宁,我要这个孩子,我也想要他平平安安,不然我就会直接骑快马回去了。可是,攸宁,我现在真的没事,他现在好得很,我们能不能再快一点?你知道的,我是会医术的,我自己的身体是什么样子?我自己心里清楚的很,你要相信我,我一定不会让她有事的,好吗?”
白麓清经不住她可怜的眼神,再三思索了一番,叹了一口气,妥协道:“那好,只是你一定要答应我,万一一身体上有一点不舒服,都要及时告诉我,不许自己瞒着。”
“嗯。”付和铃连连点头:“好,我答应你。”
白麓清松开了握紧着她的手,转身向车夫低语了两声,让他尽量在不颠簸的时候,再快一些。
车夫领了命,这大道上是铺的青石板路,倒是真可以跑得快些。
付和铃这才稍微安心了一点,安静的坐回去,抱紧了自己的胳膊。
白麓清过去坐在她的旁边,让她挨着自己,靠在自己身上。眼看着路程也行了许久,白麓清轻声问她:“累不累?需要下去休息一下吗?渴不渴?饿不饿?”
“不用。”付和铃只顾着摇摇头,抱着自己的胳膊,将头埋进胳膊圈起来的小小空间里,再一言不发。
所幸白麓清走之前想到了这一点,让工人们准备了许多干粮、糕点、水果之类的餐食,不过水可能到如今快凉了吧。白麓清想想她今天早上就因为药太苦,吃的嘴里全是药的苦涩味道,吃什么都没有胃口,被他和吴亦琛反复劝着,才吃了一点清粥,到现在,胃里也没有什么东西了吧。
最起码吃点甜食,也不会让身上没力气。白麓清打开了一个食盒,蹲下身去,拿了一块藕粉桂花糖糕,也没有逼着她起身,而是慢慢从她胳膊的下面绕过去,送到了她的嘴边。
付和铃仍旧是低着头,摇了摇头,没有吃东西的胃口。
“这是你最喜欢吃的藕粉桂花糖糕,虽然可能比不上你的厨艺,不过是从苏州来的师傅,应该也不会太差。”白麓清一直和她说着话,分散着她的注意力,不让她过分沉浸于,封闭着的悲伤情绪里,轻声细语的劝着她:“就算是你不想吃,你肚子里的小家伙也是要吃东西的。而且,你总归是要吃点东西的,你要吃下东西,我才能放心。”
付和铃好似是听进去了他这番话,张开口将那块藕粉桂花糖糕咬了进去,闷头嚼了几下,咽进肚里去。
白麓清好歹心安了一些,让她这么快就从悲伤的情绪中走出来,是不太现实的,也是太没有人情的。要是可能的话,自己也想让她尽情宣泄出内心的悲痛,不想逼着她一味的顾及孩子,而没有办法去理会自己内心的伤痛。可是白麓清不能,不仅仅是因为他想要这个孩子,更是因为这个孩子是和他的母亲息息相关的,若是孩子有事,付和铃一定也会跟着受到伤害,更是不会好过。付和铃现在没有多余的心思考虑这些,他得替她考虑。
“来。”赶路途中,没有办法去煎安胎的汤药,只有吴亦琛给了一些安神的药丸,暂且先服下,稳住了心神再说。白麓清掏出一个白色的瓷瓶,从里面倒出了一丸药,送到了付和铃的嘴边:“把药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