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昼短夜长，春天的白昼慢慢变长，付采苓却觉得今日是她度过的最短的一个白天。转瞬间，日幕便西沉，连茶馆都打了烊。

被茶馆老板请出来的时候，付采苓有些愣神。

前段时间不过是出了一点事情，如今事情解决了，她就可以回去了，一切都会和原来一样，多么的顺理成章，付采苓从来没想过这一种结果，在门口呆呆的站了好久，才想起来要挪动脚步往外走。

方牧心紧紧跟在她身后，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好像此刻说什么都无法安慰到她。

付采苓走到那颗柳树下，默默的靠着树干蹲下，固执的要继续等下去。

方牧心眼睁睁看着她眼睛里的光，慢慢暗淡下去，找着话给白麓清开脱：“你不要着急，王爷兴许是一时有了急事，实在脱不了身。你知道的嘛，毕竟皇上对他那么关注。”

这些话，也是付采苓一直用来安慰自己的，如今从别人的口里听说，便更加倍的让自己信服：“说的也是。”

“再等等吧。”付采苓冲他笑了笑，又转回头直盯着城门：“万一他出来找我，找不到可怎么办啊？”

“嗯。”方牧心站在旁边，默默的守着她，守着她和白麓清的约定。

差不多又过了两三个时辰，城门酉时宵禁，如今估摸着，怎么也到子时了。方牧心斜倚在树上，迷迷糊糊都快打瞌睡了，又被出来了，一阵凉风冻的直打哆嗦，迫不得已清醒了许多。自己尚觉夜晚的风寒冷，何况付采苓呢？

方牧心连忙脱下自己的外裳，披到付采苓身上。付采苓还要等，他可没有那个心思再等了，付采苓的身体才刚刚好转，怎么能一直在这吹凉风，急了，直接进去找他：“不在这傻等了，我这就进去把他揪出来！”

付采苓还没来得及说话，刚想站起身，膝盖却突然跪到了地上，身体一下被抽离了所有的力气，不受控制的倒向地面。

“你怎么了？！”方牧心慌了，急忙过来想要扶起她，却看到她一头冷汗，浑身不住的颤抖，双手拼命的抱紧自己，将身体蜷缩在一块。

“付采苓！”方牧心把她扶起来：“付采苓，你怎么了？”

付采苓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而且此刻也没有多余的力气来回答他，她所有的力气都用来裹进身上的衣服，以祈求多一丝再多一丝的温暖。方牧心的声音在耳边不停唤着，听着很是惊慌，她也不想让他为自己如此担心，只是实在无法控制，到最后只从颤抖着的牙缝里挤出两个字：“好……冷……”

“冷？”方牧心急忙脱下衣服，都包在她身上。

可是付采苓所感觉到的冷，并不是一阵冷风袭过的颤栗，而是将筋骨全都浸泡在雪窟的冰渣里，带来的彻骨的寒。

方牧心察觉到不对，将她拦腰抱起：“不要怕，我这就带你去找大夫。”

此处的茶馆不过是过路人歇脚的地方，周围本就没有人家，方牧心所说，必定是要进观阳城了，以他的轻功，带她进去并非难事，可是付采苓却拦住了他：“不行。”

“都什么时候了？”方牧心不解：“不进去难道要我把大夫绑出来吗？”

付采苓有自己的顾虑，观阳城是天子脚下，她从前又总喜欢抛头露面，凑热闹，哪怕有百分之一，她会被认出的可能，她也绝不会冒险。所以付采苓哪怕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仍是固执的一直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