藤原胜美连连摇头,道:“你什么都不知道,你心中满是你的崇高和理想,满是你的坚守和不屈。你是读过书,你是医生,你打过仗,你是军人,可像你一样能用脑子思考的人,全中国上下又能有几个呢?太多人,他们面朝黄土背朝天,一年倒头只知道耕种,然后再将自己辛勤劳动得来的粮食,大半交给皇上,留下一小部分勉强果腹。他们会思考吗,他们知道什么叫坚守吗?他们光是活着就已经用尽了所有力气,他们只想留下一一小部分粮食维持生命,仅此而已。你觉得他们会因为被谁统治,而痛苦吗?不,他们不会。”
说到这里,藤原胜美忽地笑了一下,接着说道:“我记得,你们中国之前有一个朝代是元朝吧,汉人被蒙古蛮夷统治,不是也维持了百年吗?还有清朝,满人才有多少,可却统治了你们汉人四百年,要不是英国人的炮从海上打了进来,再过四百年,社会依旧是这样。所以,我们大扶、桑帝国一定会统治你们所有人。”
萧赋静静的听完藤原胜美自信满满的讲说,他的脸上没有过多表情,就连目光都是如此的平静。其实在他看来,眼前慷慨激昂的藤原胜美乃至扶、桑帝国的宏伟构想都不过是他们自以为是的妄想罢了。
萧赋的目光中包含着怜悯与慈祥,是在他身上少见的,不与智障论短长的包容。
“一个民族不能丧失想象力,可要是一个民族的想象力过于丰富,也不见得是个好事儿,你说是吧。”萧赋脸上虽然笑着,可是眼神中却阴冷的透露着敌意和鄙夷。
藤原胜美咧着嘴,眉宇间的错位不难看出,她此时此刻非常的气愤。
“哼,我姑且让你有一个充分的时间去嘴硬,等你军中死的七七八八了,再来找我也不迟,我随时欢迎。”说完,藤原胜美留下一个地址,大摇大摆的走出了帐篷。
帐外,藤原胜美的人,副官带着一众士兵和叶浅予都站在不远处满目焦急的观望着。
藤原胜美站定,高声朝着黑压压的士兵说道:“我,藤原胜美愿意提供特效药给军中将士缓解疟疾的疫情,一次来表达我扶、桑意图建立大东亚共荣圈的善意。可是,萧赋为了保护一个女人真挚的爱情,维护自己作为中国人的民族尊严,拒绝了我的好意,我不知道这是不是你们中国独有的忠孝仁义,总之我曾经为你们每一个人的生命做过努力了,我问心无愧。各位将士,我们有缘再会。”
说完,藤原胜美一招手,带着一众人马,奔驰远去。
她临走前的那段话说的云里雾里,却极其有煽动性。叶浅予赶紧跑进帐内,焦急的询问道:“藤原胜美刚才跟你到底是怎么说的?”
萧赋紧锁眉头,脸色阴沉沉的,笼着一层浓重的霾。他抿了抿嘴唇,神情不太乐观的开口道:“注射真的手脚是藤原胜美做的,她刚才来跟我说,只要我愿意归降扶、桑,并且和她联姻,跻身日本贵族,她不仅会给我治疗疟疾的药,还会保我萧家军队平安。”
叶浅予试探着问道:“你拒绝她了?”
萧赋斩钉截铁的说道:“我当然拒绝她了,这样大逆不道丧尽天良的行为,我萧赋宁死也不会答应的。”
叶浅予轻轻的叹了一口气,颇有些无奈的说道:“怪不得...你知不知道她刚才在外面是怎么跟军中将士说的?”
萧赋微微点了点头,道:“我知道,她那么大声,我又不聋。”
叶浅予急的不行,不断的用左手手背拍打着右手的手心,不停的叨叨:“她那些指意不明的话是故意说给大家听,好动摇军心的,那么多人都听见了,这可怎么办才好。”
萧赋不屑一顾的说道:“这样愚蠢的话,怎么会有人信呢?”
副官觉得大事不妙,缓缓的摇了摇头,道:“少帅,您是不知道,恐怕她这几句话,还真的要掀起一阵风浪啊。”
萧赋信誓旦旦的说道:“我带的兵,我自己知道。”说着,萧赋掀起帐子,走到帐外,朝着这不过百人的士兵喊话道:“兄弟们!军中现在疫情当道,正是最艰难的时候。倭寇正是借这段时间,妄想从精神上搞垮我们。刚才那女人说的话,全然一派胡言,我不想以后再在军中听到诸如此类的流言。至于疟疾,我们都会尽全力去救治的。好不好!”
一个个战士十分整齐,一起回答道:“是。”
可是事与愿违,军中还是谣言四起,甚至越传越邪乎,甚至连萧赋为了凑齐九百九十九条冤魂给也叶浅予续命这种扯得不能再扯的瞎话都被人口口相传了起来。
萧赋十分气愤,在帐内当着几个得力的手下大发雷霆,用文件夹使劲拍着桌面说道:“是谁?这个谣言是谁传出去的,务必要给我把这个人找出来。”
副官为难的说:“少帅,您别生气,我知道有小人无中生有让您气愤,可是这传八卦的事情,哪里去找一个谁是谁非呢?都不过是苦涩日子中的一点儿调剂罢了。”
萧赋很是较真道:“不行,不能放过,这次依我看,并不是简单的传八卦,而是有人铁了心要刻意去动摇军心,按照我说的,必须查出来是谁在一直传播谣言。”
这件事情的调查过程显得极其的幼稚,副官苦着脸,带着任务下了基层,逢人便问,你听说了吗?你是听谁说的?
问了许多人,副官得到的回答都只有一句话:“听别人说的。”
副官气不过,揪住一个人,较真的逼问起来:“你给我说明白,这个别人到底是谁?”
士兵挠了挠头,支支吾吾的说道:“我也不知道,我也不认识。”
副官逼问道:“不认识你俩怎么聊起来的?”
士兵如实回忆起之前的情形道:“我当时...正在休息,他突然就凑过来,应邀跟我说什么少帅不顾将士死活什么的...我也没仔细听,但是他却很认真的样子,跟我说完之后又急忙凑到别的人身边说。好像他特别想传播这件事儿似的。”
副官心想,还真叫少帅说着了,就是有人在刻意的传播这个消息,企图动摇军心。
“那人长什么样,你认识吗?”副官问道。
士兵摇了摇头,道:“我不认识,但是我记得那人长得白白净净贼眉鼠眼,身形瘦弱身高能有一米八还多。”
有时候事情就是这么巧,正在副官和士兵两个人交流着的时候,突然有人拍了拍副官的肩膀,神秘兮兮的说道:“你知道萧赋因为一个女人宁愿牺牲所有士兵生命的事儿吗?”
副官心中窃喜,想到,真可谓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自来投。正愁没地方去找这个人的时候,却没想到这人竟然主动送上门来。
副官二话不说,当即就扭住此人,毫不留情的把他压在地上。副官骑在他身上,恶狠狠的说道:“我可真想好好知道知道。”
这人疼的哇哇直叫喊道:“哎呦呦,疼,你快放开我。你听故事就听故事,不听就不听,你这么激动对我干什么?”
副官嗤笑一声,道:“我倒要让你好好讲一讲,你身上这许多故事呢。”
副官将这人牢牢的挟制住,一路押送到萧赋帐内。
“少帅,还真让你说着了,我正调查着呢,正巧就碰上这孙子在外面散播谣言,动摇军心。”副官一进门便朝着萧赋高兴的嚷嚷道。
萧赋放下手中的事儿,朝着副官走过来,扯着这人的领口,凶狠的呵斥道:“说,你叫什么名字,是谁指使你散播谣言动摇军心的?”
这人嘴硬,一脸无所谓的吊儿郎当样儿,敷衍道:“我叫王大宝,没有谁指使我,我就是听说这件事儿,我气不过,想让更多人知道罢了。”
“哼。”萧赋撒开手,语气冰冷的不夹杂一丝温度道:“既然你不愿意说,那我就打到你愿意说。”
萧赋抬起头,对副官说道:“副官,你带他去审问室,不说的话也就不用让他活着出来了,”
“是。”副官迅速领命,压着这人朝着审讯室走去。
没过多一会儿,当萧赋还在潜心研究疟疾的临床案例的时候,副官突然兴奋的跑了进来,道:“少帅,那人招了,也就把他绑在哪儿,给他展示展示了我们那些周密的东西,没想到一点儿皮肉之苦没受,这么痛快就招了。”
“主谋是谁?”萧赋直接开门见山直截了当的问道。
副官说道:“不是我们军营的,是一个外面的人,据说也是带兵打仗的,年岁也不小了,好像和将军差不多大。叫陈进喜。”
副官话音刚落,萧赋立即就想了起来。陈进喜,这不是萧凛的战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