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墙有耳,初七听宋玄亦这么说,她赶忙打开门又朝外头看了看,确定无人后,才再度关上了房门。
“话说我们在北漠多日,还从未被人偷听过……”初七也顾不得刚才尴尬的情境,她看向宋玄亦小声说道:
“今日是北漠国宴,大小部落皆有参加,会不会是有别的部落之人……”初七不由猜测道,不知为何,她的脑海中浮现出牟式姐妹的身影来。
“会不会是……牟式姐妹?”初七刚开口,宋玄亦却摇了摇头。
他薄唇微启,沉沉答道:“只怕没那么简单,怕是来北漠找本宫的,不仅仅是棠将军。”
初七看向宋玄亦,只见他的眼中早已没有了方才的戏谑与温柔,像冬日被大雪覆盖后的荒原,一望无际,孤寂辽阔。
许久,他才缓缓说道:“要变天了。”
“是宋琰么?”初七想了想问道,宋琰此人,在前世就一肚子坏水,初七虽不知太子前世如何,但至少皇帝是因宋琰而薨。
在宫中时,宋琰似乎本就对宋玄亦装傻一事抱有疑虑,如今若是暴露,他只会想要更快地除掉宋玄亦。
可宋玄亦呢?他能应对前世那样狠戾的宋琰吗?
“只怕另有其人。”宋玄亦此刻的话却突然少了起来
听到宋玄亦这番话,初七不禁皱了皱眉头,她这才发现,自己好像并不了解宋玄亦。
他眼睛是怎么瞎的,露儿是谁,他的蛊毒,他背后经历的危险,还有他装疯卖傻的行为,到底是为了什么,初七发现自己竟一概不知。
“此事与你无关,记住,这趟浑水,你不必淌。”宋玄亦的声音低沉了几分,月色清冷,一时间房间内本还充盈着的风月气氛荡然无存。
“我……”初七想说些什么,但终归还是闭上了嘴。
是啊,自己说什么呢?自己只是一个快要回梵清山的医女罢了,什么朝野争斗,什么尔虞我诈,似乎这一世,通通与她无关了。
“时候不早了,明日还要赶路,回去休息吧。”宋玄亦望见初七眼中的失落,他皱了皱眉头,沉吟着开了口。
“知道了殿下。”初七拢起耳边散落的长发,她打开门便要离开。
“初七……”宋玄亦的声音却再度响起,叫初七几乎是同一时间停下了脚步。
初七回过头去,只见宋玄亦依旧端坐在床边,他望向她缓缓道:“有些事情,日后你自会明白,但本宫能告诉你的,是无论风云如何变幻,本宫都不会再置你于危险。”
初七微微一愣,要不是她脑海中除了情蛊,还保留着自己的理智,她这会儿怕是能将宋玄亦这一番话,误认为含情脉脉的告白。
可理智告诉初七,一切都是她想多了。
他是太子,是身处权利漩涡中的东宫太子,她只是不想让他因宋琰而死罢了,不想让这原本的江山变成宋琰的天下罢了,她只是不想让宋琰得偿所愿罢了。
而他的这番话呢?除却利益与感激,有多少又是因为真情实意?
想到这儿,初七故作轻松地笑起来:“太子殿下言重了,我虽然救了你的命,也替你找了一味药,但太子殿下实在不用给我这么重的承诺。”
“太子殿下若是真心感激我,不如好好养好伤,成为未来的皇帝,叫那个宋琰阴谋无法得逞,顺便让我衣食无忧,我便心满意足了!”
初七说着,却见宋玄亦的眸色更加暗了些,初七见他不再说话,也不知道自己又说错了什么,只能识相地退了出去。
房门被初七关上,屋内一片黑暗,宋玄亦默默地坐在床前,他凉薄的唇动了动,口中多了声微不可闻的叹息:“本宫宁可不要江山,也要换你此生周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