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年坐在阳台的藤椅上,咬着嘴唇看着手机上短信的内容。
庞溪说那个孩子没有妈妈,那他就给那个孩子找一个妈妈吧。
想起那个孩子,顾年就觉得一阵的肝颤。
庞溪为什么要说这是他们俩的孩子,这个活蹦乱跳的小怪物,究竟是庞溪和谁生的,或者,是自己和谁生的?
顾年把手机摁灭放在包里,他慢慢悠悠的站起来,在阳台上晃了晃,又慢慢悠悠的走出房间,来到客厅里面。
雷阿姨正站在客厅的装饰吧台前冲奶粉,顾年看见她把奶粉罐从酒柜吧台下的柜子了拿出来,舀了两勺在奶瓶里,奶粉颗粒渐渐的被热水融化,雷阿姨盖好奶瓶的盖子,朝楼梯的方向走了过来。
顾年不露痕迹的往厨房的方向站了站,彻底隐藏在雷阿姨的视线范围之外,等她上楼之后传来关门的声音,顾年才现出身形,他抬起头看了看楼上,快步的往吧台的方向走去。
打开柜子,里面整整齐齐的放着好多罐奶粉,顾年拿出手机给它们拍了个照片,紧接着,他拿出了其中一罐奶粉,打开盖子,看些里面带着一点乳黄色的奶粉,顾年皱着眉头,攥紧了拳,心里非常的纠结。
他的衣服包里,有一小包已经磨碎了的安眠药,那是家庭医生听他说偶尔会失眠之后特意给他送来的,安全剂量范围之内,让他睡不着的时候就吃一点,对身体的恢复有帮助。
其实他哪儿有什么失眠,只是他需要安眠药,有了安眠药,他接下来的计划才能更好的开展。
他把两片安眠药磨成细细的粉,只要加入到奶粉里面,孩子吃下去以后就会天天昏昏欲睡,他也能借此把孩子身边寸步不离的雷阿姨和其他几个照料孩子的人给彻底撵走。
只是,这样对待一个懵懂无知的孩子,实在是......
顾年的手微微有些颤抖。
他的脑子里一直闪现的是由樾呆呆的看着窗外的样子。
是由樾提起孩子,眼睛里全是悲伤和痛苦摔碎了的样子。
是由樾回复他的那些短信,字里行间都能感觉出来她渴望孩子回到身边的样子。
......
顾年咬紧了牙关,狠狠的闭上了眼睛。
当他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他的目光变得锐利起来,他快速的打开奶粉罐子,把手中捏的着的药粉全都倒入罐子当中搅和均匀,他想要把奶粉的盖子盖好,却因为掌心中的汗水让他滑了手,铝制的盖子砸在地上发出“哐当”的声音,恰好和外面汽车驶入园子的轰鸣声重叠在了一起。
顾年看向落地窗外,庞溪的车已经稳稳的停在别墅门前,不出五分钟,他就要进来了。
此时此刻,吧台上还摆放着敞着口的奶粉,盖子还滚落在沙发旁边,奶粉罐的四周,全是刚才因为手抖而留下的安眠药的碎末。
庞溪进屋来的速度比顾年想象中的要快很多。
最近的工作强度太大,演唱会的频率也比之前高的太多太多,虽然在歌坛占有一席之地是庞溪一直以来的愿望,纵使如此,他也不是一个机器人,当庞溪因为嗓子肿痛而不得不暂时停止工作的时候,经纪公司的人才意识到,尽管庞溪能吃苦也不喊累,但是为了长远考虑,不能让他这么快就透支了他所有的精力。
于是一直在外工作的庞溪,今天破天荒的回来了。
他带着一身的风尘仆仆,刚从外地飞回来的他已经是极累了,但是想着回来之后就能见到孩子和顾年,他又觉得自己还能再坚持一下。
快要到傍晚了,庞溪打开门的时候,一眼就看见了顾年趴在吧台上面,整个家里酒味弥漫开来,庞溪心下一惊,连忙跑到顾年身边。
只见顾年趴在吧台上紧闭着双眼,一个歪倒的酒杯放在他的手边,不远处是一瓶打开的香槟,大概是顾年把酒杯碰翻了,整个吧台上湿淋淋的,还有酒顺着吧台的边缘,一点一点的滴在顾年的裤子上。
看来屋里的酒味,就是顾年弄出来的。
“顾年?顾年?”
庞溪轻轻的摇晃他,喊了几声之后,顾年才悠悠的转醒,醉眼朦胧的看着庞溪,笑道:“嘿嘿,你回来了?”
“是是是,我回来了。”庞溪的眉头皱的很深:“你怎么喝上酒了,你不知道你身体还没恢复,喝酒不好吗?”
一听见庞溪说这种话,顾年的脸色一下子变得特别不好看,他拍案而起:“不好不好不好!!说什么都是不好!!我他妈天天在这儿哪儿都不去就好了?我还不是什么都想不起来,那家庭医生天天来看我我就哪儿都好了?我还是哪里都不能去,天天在这别墅里面对着一帮我根本不认识的人,庞溪,我他妈是你的犯人吗?你这是在看管我吗?”
顾年双目赤红,摇摇晃晃,吼声震天响,被酒浸湿的衣袖斑驳不堪,一点儿都没有往日的那种帅气,现在的顾年,活脱脱就是个酒疯子。
庞溪知道,现在和顾年说什么都没有用,他醉了,是听不进去的。
庞溪没有想到,自己累死累活的回到家,本以为可以舒舒服服的休息一下,却碰到了喝醉了的顾年,好在顾年说完那些话发泄完了之后安静了许多,任顾年把他拉上楼再换了衣服摁在床上坐好,他都没有再多说一个字。
“顾年。”庞溪蹲在床边握住了顾年的手:“我知道你心里有很多的委屈,我也知道你不想一直呆在家里,等你好点了,能想起来更多的东西,我保证,我一定让你出去,你现在的情况,让你自己出门,我实在是担心的不行,顾年,我也是为了你好,别怪我。”
顾年的眼睛红红的像一只兔子,他盯着顾年看了一会儿,乖顺的点了点头。
庞溪对他的这个反应感到很满意,他揉了揉顾年柔软的头发,轻声道:“那睡吧,睡一觉,明天早上什么都过去了。”
顾年依言,乖乖的爬上丶床盖好被子闭上眼睛。
看着床上的少年,庞溪笑了笑,舒展了一下身体,拿了衣服,去浴室里洗漱去了。
哗啦啦的水声像是一个暗号,顾年的眼睛一下子就睁开了,里面清明一片,丝毫没有任何一点醉意。
顾年咬住被子,对刚才的事情心有余悸。
若不是他飞快的把奶粉盖子捡回来盖好再把罐子放回原位,然后从酒柜上拿出一瓶香槟打开咕咚咚的喝下去好几口再装成醉酒的状态,桌子上的那些安眠药的粉末被倒在一旁的酒杯里的酒冲了个干干净净,如果这些都被庞溪看在眼里,估计他有十张嘴巴也都解释不清楚了。
顾年皱紧了眉头。
他希望他的办法管用,也希望孩子不要因为那些安眠药有什么问题才好。
庞溪从浴室里出来的时候,顾年已经睡熟了。
他躺在床上双眼紧闭眉头紧皱,嘴里还咬着被子的一角,看上去特别不踏实。
现在的顾年像极了易碎的玻璃娃娃,如果他再不好好的把他保护起来,迟早有一天,顾年会被隋云喜之流的人带走,永远离开他的身边。
顾年他要,孩子他要,名声地位权利,他统统都要。
只要是他庞溪想要的,用尽一切手段,都要得到。
***
顾年这一觉,真的睡到了第二天一早。
大概是庞溪也很累了,也想要顾年睡一个好觉,所以他没有在顾年的房间里休息,等顾年收拾好下楼的时候,庞溪已经坐在餐厅里吃早餐看报纸了。
“早。”看见顾年从楼梯上走下来,庞溪放下报纸笑着说道。
顾年坐在庞溪的对面端起牛奶喝了一口,笑道:“还真是奇怪啊,你这一回来,那个小怪物就不哭了啊,平时这个时候那哭声,恨不得市中心都能听得到了。”
庞溪的眉头微微的皱了起来:“孩子经常哭吗?”
“是啊。”顾年不动声色的拿起一片土司说道:“除了哭就是吃,白天哭完晚上哭,烦人的不行,之前有一段时间天天晚上哭,都把我给哭失眠了,这下好了,你回来了,这小怪物也不哭了,我也能好好的睡个安稳觉了。”
“孩子嘛,不哭怎么长大。”庞溪笑道:“我说你也对这个孩子宽容一点,怎么说你以后也是他爸爸。”
“他要是三百六十五天天天都像这样安静,我保证我是个称职的爸爸。”顾年勾起嘴角笑了笑:“可能吗?你都说了,他是孩子,我还能跟他一般见识。”
庞溪看了看挂钟,疑惑道:“你不说我还没发现,好像到现在我都没有听见孩子的声音。”
“是啊。”顾年故意的说道:“要我说这小怪物还真能睡啊,跟吃了安眠药一样,庞溪,小孩子也和我们一样,是八个小时的睡眠吧。”
这次,庞溪没有搭理顾年。
他嚼着土司若有所思,半晌之后,他移开凳子,快步上了楼。
看着庞溪的背影,顾年端起牛奶又喝了一口,心里安定了不少。
看来,计划的第一步,已经成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