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孟诺没来由地叹息了一声,装饰不经意说道:“最近家中变故,事情一件接着一件来,今晚倒是在知县大人面前失态了,罪过罪过……”
那个下人看她这样,也忍不住话多了起来,“今天琴师的表现的却有些跟以往不同,不过,知县大人那边没什么打紧的,就怕触怒了那位爷。”
“那位爷?……你是说,在台下面问我话的那位爷?”
“是啊,他啊,可是这衙门府上的贵客呢,连县老爷都要诚惶诚恐的伺候着呢!”今天,他可也是紧紧捏了把汗啊。
“有这么厉害?”雪孟诺露出震惊的表情。
那人哼哼了几声,“可不是!也不知道具体是什么身份,几天前大人就把人接进府门里面,什么也没说,只吩咐下面的人好好伺候着,平日没什么事就别去东厢房那边,就是靠近一点距离也不行!现在那儿啊,都快成禁地了!”
“我怎么越听越糊涂了?”露出一张疑惑的表情来。
“你糊涂也没什么,只记住,那位爷不是一般人,千万不能怠慢就是!”
“噢,那我今晚岂不是触了他的逆鳞,挑衅到他了?会不会有什么危险?”
“这倒不至于吧,何况,那位爷虽然平日里冷着一张脸骇人,但是,也没真见他发怒过,再说,琴师今天弹奏的那支曲子,似乎弹入了那位爷的心意。”
“噢?这怎么说?”什么叫弹入了瑞灵均的心意?这话听起来有几分怪怪的。
“那位爷平日里喜欢安静,也不许任何人进入东厢房里面去,不过,听晚上送宵夜的府上丫鬟们说,在门口听到了里面的传出了琴音。那位爷,估计也是个喜欢音律的人,所以今晚琴师今晚的琴艺表现,应该很让那位爷满意,再说了,要是爷真的怒了,当场就改派人捉拿琴师了,又何必非得要等过了今晚之后?琴师你说是吧?”
“你这么说也不无道理!”雪孟诺一副恍然大悟大表情,心底估摸着路程,手指在袖子地下暗暗捏着一枚,刚才从桌子上带走的花生米,往那人小腿肚子上一射。
“哎哟!”那人应声倾斜了几下,扶着身旁的一棵树。
“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雪孟诺连忙切问道。
那个下人眉头紧皱,按着小腿那儿,“不知道为什么,刚才突然小腿肚子就针扎一样疼。”
“啊?那你要紧吗?还能站起来吗?”
“应该没事,我平时这双腿就有抽经现象,应该没什么大问题。”那个人边说着,边试探着用脚着力,结果刚一使上力气,小腿肚子那儿就抽着疼,让他顿时倒抽了一口冷气。
“琴师,小的可能没法继续送你了,幸好前面不远处就是衙门的大门,你朝着这条路往前走,到了倒数第二棵柿子树往右拐,就是是了。”他现在的状态还不能马上走路,还需要缓一缓。
雪孟诺笑着摇了下头,“没事,我记得进来时的路,能找得到了,只是你……真的不打紧?”
“我没事,休息下就可以恢复了。”那下人没料到这琴师这么和蔼,还很会关心人,心底好感直线上升起来。
“那……我就先告辞了!”雪孟诺拢紧了怀里的琴,转身间嘴角翘起了一抹深笑。
在拐角处,她瞥了眼正对着的衙门大门,脚下一点,消失了去!
东厢房……
一桌一盏酒,一琴一个人。
那修长又指骨分明的白皙手指拨弄在银色琴弦上,深红色琴身上面雕刻着一切奇怪都符纹,让人一看就是一把上等的古琴!?只是,唯一有点不协调的就是,仔细观看那把琴,最小的那根琴弦的颜色偏淡,像是被人重新换上过的一样。
闲散无调的音律,似乎透出来琴主人烦乱的心思。
那黑衣人站在一旁,默默看了自家主子从回来后,就坐在这里,差不多都坐了有半个时辰了。也不知道,主子是遇到了什么事,竟然会变得如此心绪不宁。
他跟在主子身边这么多年,也很少看见主子有这样的失落过。
看了看,还是有些不忍心,“爷,露深了,不如先进屋穿膳吧?”
瑞灵均摇了摇头,一门心思扑在琴上,等到那个暗卫还想再说些别的什么。
他却一挥手,“孤王像一个人安静会儿,今晚,你不用守了。”
“这……”暗卫有些担心,毕竟爷出宫也就只带了自己一个人,要是这时候自己也下去了,那爷的安全……他说什么也放心不下!
而瑞灵均去神色疲惫,冷口命令道:“退下吧。”
虽然是命令的口气,但是,说出来的话,却有底气不足。
看来,真的是有些疲惫了!
“属下……告退!”暗卫也不想触及了怒火,无奈之下也只能先退下去!
爷此番出行身份隐蔽,在这凤城里面也没几个人知道,加上知县衙门里守卫严谨,应该不会有什么事!
哎,还是让爷好好安静安静吧!?暗卫想了想退下去。
瑞灵均抚摸了琴弦,视线透过那一层暗色的烛火,跳动了几下。
他手指一转,飞快地撩拨了起来。
一阵琴音飞出来,那弦子却让树上隐匿着的人止不住震惊了几下!?这曲子……
就是她刚才弹奏的那首曲子……
想不到瑞灵均不仅聪慧狡黠,还具有过耳不忘的能力!
每一个音律都是那么的准确生动,饶是奏琴多年的雪孟诺,也自愧不如!
不过,她今天可不是专程来听瑞灵均弹琴的!
原本还担心那个暗卫在旁边会阻碍到自己行事,这下倒好,瑞灵均自己先把人指使走了。
少了个对手,这下省事多了!?雪孟诺一拍琴身,从琴下到暗格子里面漏出一把手臂长的利剑来!
丢下琴,握紧了剑往那边刺去!
“铿”的一生,瑞灵均很快就感觉到了背后的剑风,侧开身,勾起一根弦,那发出来的一个音像是用内力震出般,弹开了雪孟诺手掌里握着的剑!
好深厚的内力,看来,这五年里,瑞灵均的功力越发的炉火纯青了!
雪孟诺眼角一勾,突然视线里捕捉到瑞灵均怀中那把琴,脸色迅速变了变。
那把琴!……怎么会在他手上?!
“你是谁?”简短而又冷酷的问话,预示着主人的不悦!
“哼,要你命的人!”雪孟诺连话都懒的回答,聚集了内力,再一次攻击了上前。
瑞灵均眼神冷冽。
交手之余飞速打量了一下对方。
黑衣蒙面,身手看起来,不像是杀手……是仇家吗?
不过,无论是谁,有胆子进来的人,他都没机会竖着出去了!
瑞灵均一手拿着琴,单独空出来一只手跟雪孟诺交战。
雪孟诺手腕一手,剑上虚晃了一招,另一只手从袖子地下打出一段白绫出去。
瑞灵均猝不及防,怀中那把琴被白绫击中!
呵,真是奇怪,为了一把琴,他竟然连姓名都不顾了。
难道那把琴上面有什么玄机不成?
雪孟诺讥讽地笑了笑,不过这样也好。
瑞灵均束手束脚的,倒是给了自己更多的下手机会!
一想到这里,雪孟诺斗志一起,左右手齐上,夹击对方。
瑞灵均果然连连吃败仗,最后像是看穿了她的意图。
手一抛,那把古琴竟然准确无误被送上的屋顶。
“你到底是什么人?!”
“哼,这个问题,留着去问阎王爷吧!”雪孟诺没留废话,一把轮攻了上去。
没有了古琴的束缚,这下瑞灵均施展上面空间大了很多,几次下来雪孟诺再也没有占到便宜。两人内力雄厚,一时间也只能打成平手,很难分出胜负!?要再这样下去的话,两人后悔虚脱死!雪孟诺不免有些担忧,要是声响再惊动了那个暗卫,或者衙门府上的护卫,恐怕局势会对自己不利很多!
就在雪孟诺忧虑的同时,瑞灵均也不经暗暗惊疑起来。
越是跟对方交手,他越是发现了对方身手上的破绽。
总觉得好像在哪里见过,一招一式上面都有一股说不出来的熟悉感。
瑞灵均脸色一肃,手上刻意慢了几个动作,乘对方拿剑朝自己胸口攻过来的时候,一手抓下那人的脸。
本想只是扯下对方脸上的黑布,没想到竟然从对方耳根后面抓下了一张薄薄的皮下来。
瑞灵均凝眉看着自己手上的一张皮,侧目往那边一看。
全身血液都僵硬住!
却也是他这一侧目呆怔的时间,雪孟诺手上毫不留情地刺进了他的胸膛。
一只手飞快地伸进他怀里,摸索一阵后,抽出了一个小瓷瓶。
“寒玉!”她眉梢藏不住喜悦,酷肃的表情在这一刻总算是松缓了下去。
“难怪,你会弹那首曲子,难怪你会出口不屑,难怪你要刺杀孤王,孟诺……孤王不怪你。”瑞灵均说着伸出手去,一把握住了她拿剑的手指,抽着剑,做个了让雪孟诺都震惊多动作。
“噗……”是剑入胸膛,更深刺穿了骨肉的声音。
雪孟诺瞪大了眼睛,整个人都僵硬在了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