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四十九章 坦荡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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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李三听到之后呼吸一窒,尴尬的笑了笑,说他们还是以兄妹相称的为好。

话虽如此,可自此以后李三总觉得自己在柒面前矮了一截。

“三哥,我说的话你可记住了,不可莽撞,如今,便是我们李家最好的机会。”

她收起了脸上的玩笑,认真的看着李三。

“恩,三哥明白了。”

他下意识的伸手想去摸摸她的头顶,却在半路尴尬的缩回了手,见她用了然的眼神看他,只好呵呵的哂笑了几声。

他如今到底是兄长呢还是兄弟呢。

晚风吹动着帘布,飒飒作响,漆黑的夜终会过去,黎明即将来临。

柒在被人发现之前离开了军营,第二日军营中便多了一个生面孔的瘦弱白净的小兵。

别问为什么没人怀疑举报柒,军营中人本来就杂,多了一个兵谁也不会多加在意。

且那些将柒认出来的将士也大都替柒掩护。

因为他们知道她跟顾樾捷的交情,见过她将他们将军从埋伏中救出的样子,所以他们选择了相信她。

李三也在认错求饶之后恢复了自由。

几日之后赵将军果然领着队伍出关了。

柒虽与那赵将军没有打过交道,却暗中观察过几次,确实是个狂妄自大之人。

领兵出关那日柒将自己的脸抹的黑了些,混在队伍中出了关。

两军在荒原上交战,对方领兵的应该是齐凌霄和管郎,那赵将军带兵在阵中冲杀了一阵,东越军队一直处于上风,西越的军队且战且退,不多时便鸣金收兵。

赵将军见初战告捷,便想着乘胜追击,然后策马在西越的军队后面追了过去。

“此时明显不宜去追,他偏偏爱逞能。”

李三骑在马上,望着自己尚来不及劝便已经跑出去好远的赵将军,一队人马跟着去了,他带领的人马等在那处。

不多时,远处的马蹄声乱了起来,赵将军带去的人马慌乱的从远处跑了回来,嘴里大喊着赵将军被俘虏了。

这个消息在东越将士们之间传开时,瞬间一片哗然。

主将被俘,相当于群龙无首,他们心中已然没有了底气。

“真是个草包。”

柒隐在人群中沉着脸骂了一句。

不过这倒是个好机会向皇上证明他没了顾樾捷确实不行,这样离顾樾捷脱险也就更近一步了。

失了主心骨的东越军队明明打了胜仗,回城时却个个垂头丧气的跟战败了一样。

回营后军中立即有人快马向京城送信。

凉城,皇宫御书房内,雪孟诺跪在地上。

“皇儿归来,父皇很是开心,可是皇儿可否解释一下,那时你为何执意去到平州。”

座上皇上神情威严冷厉,带着令一般人不敢逼视的审视和压迫。

偏偏雪孟诺是个心大的,他四平八稳的跪在地上,面上古井不波.

“就如外面那传闻所言,儿臣喜欢那萧家阿昕,当时听闻他重伤性命垂危,放心不下才去探望。”

皇上的眉头一寸寸收紧,口还未张便听得雪孟诺继续说:

“可儿臣未曾想那根本就是对方的计谋,儿臣被俘,害的东越陷入了被动,丢了到手的城池,这一切都是儿臣愚钝受了迷惑,请父皇责罚。”

雪孟诺伏低了身子。

坐上皇帝见自己最疼爱的四子略显苍白的脸上带着些悔意和歉意,终究心软了下去。

他问雪孟诺为何会与西越女将军萧篱扯上关系。

“儿臣不过是往边关押送粮草时恰好在长山关的城门上见过她的风姿,见她英姿飒爽气质不凡,一时被她蛊惑了而已,所以才会去往平州。”

他语气坦然。

皇帝眼里闪过一抹怀疑。

雪孟诺抬起头,脸上有些凄凉,又认了一遍错。

北宫璘忽然想到雪孟诺八岁后便待在君阳山上一直到成年,可能因为不喑情事,才会被骗。

眼底的怀疑一点点消失,唤他起身。

然后他面色严肃的问他如今可对那萧篱还有余情。

雪孟诺淡然的说了一句既被伤害过,怎会还有情。

皇上点了点头宽慰了他几句,可他毕竟犯了错,不能不罚,不然堵不住朝堂中某些大臣之口。

皇上对雪孟诺还是疼爱的,没有重罚,只说让他先禁足豫王府,好好反思己过。

待朝中风波过去后再将他放出来。

然后皇上便在他面前夸赞太子北宫煜最近越发沉稳,将朝中的事打理的井井有条。

雪孟诺的脸上没什么表情,开口向皇上请求说他想在禁足前去沐春殿看看他母妃。

皇上允了,他便转身离开了御书房。

顾家百年将才之家,在东越声名远播,颇受百姓爱戴拥护,估计早已成为皇上心头的一块隐刺。

他的父皇生性多疑,对皇权极度掌控,此次顾樾捷放走辰王的事情无疑挑起了他心中的暗鬼。

加上有心人的故意挑拨,无疑给了他一个拔掉暗刺的机会。

可顾家扎着的地方是东越的心脏,他父皇就算再不喜也不能拔了这根刺。

拔了心脏上的刺,重创之下必有所损。

轻则流血阵痛,重则动摇根基。

可越是如此越不能放任不管。

“顾家对于东越来说有多重要,父皇不是不知道,他这真的是老糊涂了。”

他语气凉凉,柔妃忙去捂他的嘴,惊恐的看了看周围,小声疾言厉色的呵斥他说如今太子得势,这种大逆不道的话若是传到了皇上耳朵里,他怕是连王位都不想要了。

雪孟诺将柔妃的手轻轻取下,笑着说她多虑了,说自己自有分寸。

柔妃让嘱咐雪孟诺回来了便多与太子走动,联络联络兄弟感情,她说若是北宫煜以后坐了皇位,星弟和善了,他以后的路也能好走一些。

“母妃就这般笃定太子将来能坐上皇位?。”

他声音依旧温和,问的漫不经心,兀自喝茶连头都没抬,柔妃却听的惊心动魄,心中猜测自己那喜怒不露的儿子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你……….。”

“母妃,如今和以前已经不同了。”

太子一心想要除了他,若他现在还不应对,若真让太子登基,他哪里还有活路。

柔妃还想说些什么却被雪孟诺截住了话头。

他问她十三年前江北上北宫汜的事情。

柔妃陡然睁大了眼睛,。

“你问那件事作何,十三年来,从未有人敢在皇上面前提起过当年那件事,前段时间闹得沸沸扬扬的流言已经将皇上气坏了。。”

“母妃可认识当年的江北王。”

“你父皇登基后他便被封往江北,坐拥江北,那时你皇爷爷尚在,只他每年寿辰之时,你那皇叔才会从江北回京为你皇爷爷贺寿。”

雪孟诺的眼神一点点的深了下去。

“母妃可知他是个怎样的人。”

“母妃对他知道的不多,只是觉得他面相温和敦厚,不像是个能做出谋逆之事的人,可到底是人不可貌相呀。”

柔妃忆起当年往事,眉间多了几分恍然,浅浅叹息。

雪孟诺没有再问,殿外有丫鬟禀报,说是去看望皇后娘娘的时辰到了,询问柔妃娘娘还去不去福宁宫。

“皇后娘娘怎么了。”

“唉,皇后自上次百尺楼倒塌受了惊吓之后,就得了怪病,身体一日比一日虚,听闻太医试过了所有法子,可就是不见好,为此还专门请过一次巫医,可谁知请了巫医之后病情不轻反重,如今就是用药养着,皇上体恤皇后娘娘,怕她在宫中孤寂,便令我等妃嫔每日去福宁宫问个安,顺便陪皇后聊会儿天。”

柔妃又嘱咐了雪孟诺一些别的事情,要他好好待在豫王府,别想着掺和顾家的事了。

雪孟诺温声应付了几句后,柔妃便带着宫女走了。

柔妃走后,雪孟诺也离开了沐春殿,夕阳照在安静的御花园里,明明是昏黄柔和的颜色,他却觉得分外清冷。

他加快了步子穿过御花园,走到了那满目朱红的地方。

幽深的朱红宫墙在三月的夕阳斜照下颜色加深了几分,。

甬道了刮来阵阵和煦的晚风,扬起他紫色的袍角,猎猎作响。

他走到了奉先殿内,推开朱红的宫门,清冷的气息扑面而来,让他不自觉裹紧了身上的袍子。

他推开奉先殿的雕花木门,走了进去,在大殿上跪了下去。

夕阳传堂而过,将他清隽的身形拉的修长,却无端的添了几分孤寂。

“皇爷爷,孙儿怕是要坏了这帝王家的规矩了,您会怪罪孙儿吗。”

雪孟诺深深叩首,静跪半晌,待日光渐渐消失,才起身抚衣离去。

经过抱夏殿时,雪孟诺第一次走了进去,天以黛青色,他站在抱夏殿的院子里,看着头顶的牌匾和荒芜的院子,心中感慨万千。

原本身份高贵的公主流落民间,辗转又进入了敌国的皇宫之中,最后爱上了敌国的皇帝,最后韶华之年身死异国他乡。

他父皇估计想也想不到自己当年狠心杀死的女子,会给十二年后埋下多少祸端。

父子阋墙,兵祸不断。

他倒是很想看看他父皇若是知道了端妃便是西越的公主,辰王便是六弟瑞灵均,他的儿子对他藏着的恨意让其不惜假死叛出国去,煽动两国战争时的表情。

他想看看他那唯权力是从的不可一世的人脸上的面具碎裂的样子。

其实,他也恨他的父皇。

可雪孟诺到底与瑞灵均不一样。

他只想北宫璘承认自己犯下的罪孽,却没想过要他死。

他的父皇可能不是一个好父亲,好丈夫,好儿子,但他不能否认他旺年之际确实是一位好皇帝。

东越在他的治理下,国泰民安,百姓福顺。

如今,东越的这一切变数,雪孟诺想大抵都是他父皇早年间犯下的罪孽的因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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