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三叹息,说再后来的事便是那说书先生讲的事情。
“我不信!”
她的语气有些固执。
他是雪孟诺,算无遗漏,而且他的身边还有武功高强的墨飞。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墨飞试图救过几次,可这府里的天牢重兵把守,墨飞进来了几次非但没救出人反而弄了一身的伤。”
后来墨飞便出城搬救兵去了,留下了他一人在此查看。
“他死了吗?”
她打断了李三的话,表情虽然还算平静,可声音却在微微颤着,语气也有些小心翼翼的味道。
她其实不信雪孟诺会那样死了。
在她心里那人怎么会轻易的死呢。
可心里又有一个声音告诉她平州城里十几万大军,就算他聪明绝顶工于算计恐怕也逃脱无望。
心中忽然涌起一阵她难安的慌乱,两世以来不曾有过的感觉。
灼的她思绪纷繁,明明知道是龙潭虎穴他也闯了吗,就为了她?
她想嘲笑他变笨了,却怎么了笑不出来。
“豫王殿下如今如何,是生是死,我也不知道。”
“什么叫你不知道?”
她素来稳重这下也终于急了。
“我也是偷听到的,听闻管郎奉命要将他斩杀祭旗时有个白须老人忽然出现将他救走了。”
李三见她着急赶忙开口。
心底却讶异起来,暗自揣测柒与雪孟诺的关系。
听了李三的话她悬着的心才沉了下去。
那她到底是怎么醒的呢。
“他可有受伤?”
不知想到了什么她眉头紧皱。
李三沉默了一瞬点头。
“他应该是受了很重的伤,听闻被救走之时尚在昏迷。”
柒一拳砸在了桌子上,脸彻底沉下去,她心中惊怒,想去外面找人算账,最终还是将那样的念头压了下去。
“丫头,我们的当务之急是从这里逃出去。”
李三拍了拍她的手背,让她别急。
“三哥放心。”
“放心,我如何放心?”
李三语气一变,柒抬头看他。
“三哥这是什么意思?”
“丫头,一提起豫王,你的心就乱了吗?”
柒收回目光“那人为我涉险如今生死不明,三哥觉得我不该急吗?”
李三听出了她语气里的不悦,心里叹气,什么也没说。
房内默了一瞬,李三忽然问她除了豫王,就一点也不关心另一个人。
李三的语气有些复杂。
心心念念的想着她的人可不止雪孟诺一人,为了她受伤的人也不止雪孟诺一人。
不过他承认比起顾樾捷,雪孟诺确实更让他佩服,可是顾樾捷若不是身份指责所迫,他相信他也会不顾一切的救她的。
“顾樾捷,他如何了,伤的可重?”
她这才想起了刚才那说书先生说顾樾捷在黄州一战中受了重伤的事。
李三想他大概能明白顾樾捷与豫王在她心里的分量了。
“三哥你怎么了,怎么不说话,以顾樾捷的武功谋略我实在想不通西越的军中有谁能伤他?”
她疑惑。
“他大概是被自己伤的吧、”
李三幽幽开口,带着几分无奈。
“你此话何意?”
“我听闻黄州一战那日你出现了,确切的说是个与你一模一样带着面具的人,然后顾大哥便受伤了。”
“你说什么?”
柒惊讶万分,手中的杯子碎在了掌中。
“你猜的不错,应当是管郎他们如法炮制的伎俩,我猜他定是知道了你与顾大哥关系不错,顾大哥必定不忍伤你,所以才找人在战场上假扮于你,混淆视听最后伤了顾大哥。”
李三很自责。
他后悔没在那日离开西仓之时将离歌与莫冰之事告诉顾樾捷,那样他或许多一丝防备便不会受伤了。
“可恶,他们当真卑鄙至极,那你可知顾樾捷他如今如何?”
那股想要出去打架的冲动又涌了出来。
李三依旧摇头。
那些事也是他被抓住之后无意间听到的。
至于顾樾捷如今如何了,东越国内现在局势如何他都不知道。
心中那股强烈的去找管郎算账的念头又被她压了下去,哼,三番两次假扮她,他们可是觉得很好玩。
“娘呢,还有莲香,她们可好?”
她走的时候还是春天,如今已到了深秋。
“她们应该还在冀州等你回去,还有小铃铛丢了,她们应当很着急,我最近寻个机会送一封信回去。”
“三哥,待我恢复了武功,必会带你和小铃铛安全出城。”
李三笑了笑说了句“好。”
“我有一问,可否一问?”
“三哥请说。”
“你是否真的将那说书先生治罪了,还有...........还有........。”
李三支支吾吾了半天,似乎很难开口。
柒知道他想问什么。
他想问她与雪孟诺的关系。
“三哥放心,我又不是是非不分,那说书先生我已私下将人放了?”
“那你今日茶馆里这一出?”
“我今日在茶楼如此,不过是想借百姓之口将我已经平安无事的消息传出去罢了。”
那样,那人或许就能放心了,可如今她连他在哪里,是生是死都不知道。
想到此处,柒的心中又生出了些烦躁。
“果然还是你聪明。”
虽然她警告过百姓,可好事的百姓肯定会将女将军萧篱大闹茶楼扬言与雪孟诺毫无干系的事情散播出去的。
李三看向柒的眼里满是赞赏。
“至于三哥你的第二个问题,我与他的关系说来有些复杂,待我弄清楚了,再告诉三哥你。”
李三被看透了心思,有些不好意思,忙说了句如此便好。
午间从茶馆里出来,他便猜测二人似乎有过一段前事,加上她适才提起雪孟诺时的反应,他实在是好奇。
知州府书房内,梦娘低着头将柒的一举一动都报告给了萧掌事和孟杏林。
她说小姐对于李三并无什么特别之处,非打即骂,接着就将白日在茶楼里发生的事情说了。
她说柒似乎是铁了心要与雪孟诺断绝关系。
她说她醒来后只是变的更狠了一些,并没有其他可疑之处。
梦娘的一番话彻底打消了孟杏林与萧掌事的疑虑,他们也相信了柒并没有记起以前的事情。
“李三还要除去吗?”
“李三先不用管,知州府内眼线遍布,城中又有重兵,我量他也逃不出去。”
萧掌事说完梦娘退了出去。
“掌事就不怕李三会让她想起些什么,这样留着恐怕不妥”
孟杏林劝他。
“以阿昕现在的性子,等腻味了肯定会杀了他的,我们自可放心。”
见萧掌事信誓旦旦,孟杏林但笑不语。
“萧掌事与先生下一步有何打算?”
开口的是管郎,在他二人看不见地方,眼底划过一抹算计。
“如今夺回三州说白了全是阿昕的功劳,皇上统一征战之心不灭,萧家阿昕就还会再披甲上阵。”
皇上如今还是需要他萧家的。
他冷着脸说自己为柒用的药都是皇上送来的最好的,恢复身体最好的药,她好不了自然是她疏于练习的原因。
萧掌事见他将事情全部怪在了柒身上,当即冷了脸甩袖而去,说孟杏林不要仗着是祝巫族人便可如此嚣张。
萧掌事说他择日便会为柒另请高明,二人不欢而散。
第二日萧掌事果将平州城里的大夫都请到了知州府。
彼时正在柒房中为柒诊脉的孟杏林大怒,他看柒并无恢复记忆的迹象,又憋了些气,不顾管郎与梦娘的劝阻,收拾了包袱离开了平州,回了洛京。
柒吃了那些萧掌事请去的大夫开的药后,不过几日身子竟好转了不少,能在院中舞剑了。
萧掌事眉间愁色去了不少,说果然孟杏林是存心不想治好柒。
院中枯树下,柒躺在椅子上,头顶是梦娘在她昏迷时挂的祈福信,白色的在枝头飘荡。
其实,她知道梦娘不是坏人,对她也很好,可她要是离开,还是不会带她离开。
因为她再好,也是孟杏林的人。
她如今已经对孟杏林存了很大的芥蒂。
微微风起,她闭眼试着运行了一周天体内之气,发现自己的功力已经恢复的差不多了。
“你可真是个鬼丫头,就这样设计将孟杏林支走了。”
没错,什么身子治不好,都是她想逼走孟杏林罢了。
李三将一颗糖酥递了过去。
“哼,难道就只许她们设计耍我,不过多亏了孟杏林的好药,我如今已经好的差不多了,再最多半月,我们便能逃出去,可是如今萧炎对我看的很紧,还有那梦娘和管郎,整日在我眼前晃悠,必须想个法子支开才行。”
她捏过糖酥丢进了嘴里,却皱起了眉头,似乎甜了点。
“不过孟杏林此人行事谨慎,我猜他虽然走了但肯定会派人将我除去。”
萧掌事虽然没了杀他的心,可他知道孟杏林一直对他不放心,好几次看他的眼神都带着杀意。
“三哥,我倒是有个法子,不知你可敢冒险一试。”
既然如此,不如帮一直找不到机会下手的梦娘一把,来个将计就计。
柒眼里划过一抹机警的光,嘴角弯了弯让李三附身过去。
只有冒险他二人才能快快的逃出去。
听罢柒的耳语,李三的眼神亮了起来。他说主意倒是个好主意可以一试,就是她得受些疼了。
柒说无妨,她接过李三递过的刀,在手腕上划了一下,素白的手腕立即有鲜血留了出来,她将那血接进茶杯里。
李三皱了皱眉将茶杯接过一饮而尽。
二人对视一眼,柒忽然大叫一声滚到了地上,她握着手臂大声喊叫说快来人,说李三要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