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理年龄早就如同老妪的雪孟诺确实比他要淡定许多，因为她太清楚自己不要什么，更痛恨自己被情感迷惑，所以在处理这种事情上，她永远都是一种警醒的状态。

与瑞灵均没有书信交流，没有见面的这几天，她每天的生活都没有什么变化，就连情绪都没有太多的起伏。

可就因为她这般的正常，才让她身边的人觉得她太过不正常。

“你怎么日日都在院中呆着，没有去看望过四皇子吗？”

看她平静无波的样子，白落芸心中实在担心，很直接的问道。

雪孟诺抬头看了她一眼，似乎有些疑惑她怎么突然问起瑞灵均，“他需要静养，我没有必要日日去看他。”

这个理由似乎十分的合情合理，可是她这样的态度却与前几天大相径庭，就显得有些奇怪了。

白落芸沉吟一瞬，“是从除夕那日开始是不是？那天你回来神情就很不对，你们两个人是不是吵架了？”

雪孟诺神情依旧很平静，语气也没有太大的起伏，“母亲不是早就问过了，我也说了那天是谈了些事情，但是并没有吵架。”

“那你现在怎一副跟四皇子冷战的模样？”白落雨又问道。

雪孟诺放下了手中的筷子，看着她认真的说道：“娘，我知道你希望我们两个人能好好的，但是我们之间是有问题的，我不能视而不见。我们总会找到一种解决办法，娘就不要再过问了。”

“可你们明明……”白落芸皱起了眉头，他们之前的状态明显是已经互通心意了。

雪孟诺打断了她的话，又强调了一遍，“请娘不要过问了。”

看着她眼中的认真和坚持，白落芸最终还是深吸了一口气，点了点头，“好，我不问了，你自己做决定。”

雪孟诺也点了点头，拿起筷子继续吃饭。

白落芸看了她一眼，说道：“吃过了饭，去给你祖母请个安吧，她也一直很担心你的身体。”

“好。”雪孟诺点了点头。

两人去到老夫人房间的时候，只有孙姨娘一个人坐在老夫人房里，看样子是哭过，见两人进来，赶紧擦了擦自己脸上的泪，站起来对两人请安。

雪孟诺看了她一眼，这个孙姨娘一直都不怎么安分，这次又不知道要出了什么幺蛾子。

白落芸对她观感也不是很好，直接无视了她刚哭过的样子，只是笑着让她坐。

老夫人把雪孟诺拉到身边，一脸心疼的说道：“怎么几天没见，又瘦了许多？这身子还没有大好吗？”

白落芸看了雪孟诺一眼，心中叹息，她带着这么重的心思，怎么可能不瘦。

雪孟诺笑了笑，“祖母一定是看错了，你摸摸我脸上的肉，哪里瘦了！”说着自己捏着脸上的肉给她看。

老夫人一下笑起来，把她的手拿下来，“行了，行了，就算是把脸捏红了也捏不出来多少肉！”

她说完看了一眼雪孟诺带来的那个面生的丫鬟，问道：“这就是提上来的小丫鬟？”

“对！”白落芸点了点头，对锦秋说道：“锦秋还不给老夫人请安！”

锦秋立刻站了出来，恭恭敬敬的行了礼，“奴婢锦秋，给老夫人请安。”

老夫人上下打量了一番，看她陈静稳重，心中也有几分满意，点了点头说道：“起来吧。你家主子既然信任你，你就做好一个下人的本分，好好伺候便是了，可不要辜负了她信任！”

“奴婢谨遵老夫人的吩咐。”锦秋立刻说道。

老夫人点了点头，转头对雪孟诺说道：“这丫头，倒是和你以前身边那个锦絮有些相像，难怪你喜欢。”

“果然什么都瞒不过祖母。”雪孟诺笑着说道：“我也是瞧她身上有锦絮的稳重，身边又缺个伺候的，便把人提到身边来了。”

老夫人又转头对白落芸说道：“孟诺身边的人确实太少了些，府里不是新招了些下人，你去挑挑有没有合适的，送到她房里。”

“老夫人也知道她的性子，我也送过去一些，可她身边不还是只有这几个人。”白落芸有些无奈的说道。

她这番话简直就是些废话，但是雪孟诺还是对她微微点头，“孙姨娘说的是。”

老夫人看了她一眼，眉头微蹙，“你怎么还在这里？没事的话就先回去吧！”

孙姨娘脸色却一变，立刻换上了一副泫然欲泣的样子，“老夫人您就看在妾身平日里对您也恭顺有加的份上，一定要帮一帮我那可怜的弟弟。”

一听她又提起来，老夫人脸上立刻露出几分的不耐，“刚刚不是已经跟你说明白了！你那弟弟犯得可是杀人的重罪，你让我怎么帮？！”

孙姨娘已经是泪流满面，“老夫人，妾身实在是没有办法了，我那弟弟性情纯良怎么可能杀人，这显然就是一个冤案。妾身人微言轻，只能求老夫人还我弟弟一个清白啊！”

老夫人脸上隐隐的带着木器，这件事已经是年前的事情了，这孙姨娘也来求过她几回。她也让人去打听了，根本就不是她说的这个样子！

孙姨娘那个弟弟根本就是一个鱼肉乡里的恶霸，这次是因为再酒馆和人喝酒的时候发生了点口角，他竟带人堵在那人回家的路上，将人痛打了一顿，扔到河里活活淹死了。

做下这等惨无人道的事，她竟然还说自己的弟弟是性情纯良！

“你莫要说了。”老夫人不悦道：“这件案子朝廷也十分的重视，如果你弟弟真的是被愿望的，那大理寺也一定会还他一个清白！”

孙姨娘半掩着脸，眼珠快速的左右移动着。她有一件事情没有说谎，她是真的已经走投无路了，才求到老夫人这里来。

要怪只能怪她那个弟弟太蠢，就算是真的要把人杀了，也该悄无声息的自己动手。可他偏偏还找了一群打手，那群混混有什么道义可讲，这件事情一捅到官府，他们立刻就把她的弟弟给供出来了。

这人证物证俱在，又有酒馆老板的证词，杀人动机也十分明显。这要是真开堂，她那个弟弟必死无疑。

他做出这种十恶不赦的事情，把她的名声都败坏了，孙姨娘也气也恨，可那毕竟是自己的亲弟弟。再加上她爹娘三天两头的过来闹，她也有些心力交瘁了。

如果雪长谨在家也就罢了，她能吹吹枕边风，好歹能吧弟弟的命保下来。可他偏偏不在家，她就只能来求老夫人，可老夫人明显已经直达事情的来龙去脉了，根本不愿意帮她。这让她绞尽了脑汁，用各种方法想要说动老夫人。

“妾身求求老夫人了，亲身的弟弟是家中独苗，他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孙家就绝后了！亲身的爹娘年纪也大了，根本就扛不住这样的打击，他们若是也出了事，可让妾身怎么活啊！老夫人，您就可怜可怜妾身，救救他一命吧！”

看她痛哭流涕的模样，雪孟诺早就看明白了，只怕她那个弟弟根本就不是被冤枉的，如果真的是被冤枉的，她也不会口口声声让老夫人救他的性命了。

杀人的大罪，如果真的帮了她，雪府才是真的要颜面扫地！

她开口道：“事情如果真的像孙姨娘你说的那样，你也不必太过担忧。如果真的有人徇私枉法，错判你弟弟，咱们孙家也绝对不会饶了他！”

孙姨娘看了一眼雪孟诺，暗中磨了磨牙，却泣声道：“大小姐有所不知，死的那人家里有权有势，若是他们收买了大理寺的人，妾身担心弟弟他都等不到上堂啊！”

雪孟诺眼神微微一冷，也不再拐弯抹角，问道：“那孙姨娘的意思是要我们怎么做？”

听她这么说，孙姨娘心中一喜，也没有察觉雪孟诺语气中的冷意，赶紧说道：“妾身只求老夫人能够再狱中打点一番，不要让我那弟弟吃苦。再向皇上奏明其中的冤屈，把主审此案的人换成咱们雪家的人！”

听了她这话，不要说老夫人和雪孟诺变了脸色，就连白落芸脸上都是一片寒意。

她还真是一点都不客气，这分明就是要他们明目张胆的徇私舞弊！

老夫人怒道：“你把我雪家当什么？！为了你那个十恶不赦的弟弟，你竟然要牺牲我雪家的清誉？你究竟是不是我雪家的人！”

孙姨娘显然还没有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说道：“这跟雪家的清誉有什么关系？妾身知道，这件事情对老夫人来说是轻而易举的事情，妾身嫁到雪家这么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老夫人难道这点小忙都不愿意帮妾身吗？”

“小忙？”老夫人冷怒道：“你可真是大言不惭！”

孙姨娘还要说话，白落芸抢先说道：“孙姨娘你也是个聪明人，怎么这般的糊涂！你可曾想过，如果真的按照你说的做了，雪家会面临什么样的后果？”

“你跟她说这些有什么用，她早已经鬼迷心窍了！”老夫人怒气冲冲的说道。

雪孟诺却在想另一件事情，那就是她早就在暗中培养的雪云明。

他一年前中了进士，在翰林院任职一年，年前刚刚升任大理寺丞。想必这个案子也要经由他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