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诺明白了,“皇上是想着让皇贵妃娘娘为臣妾分担一些不该有的注目?”
木秀于林,风必摧之,这是千古不变的道理。
她还以为……
“是啊!为了让她更可以安心对你,朕容她有了身孕,要不然,你以为朕为何会对她好?”
皇帝没好气的说,又捏着她的小鼻子道,“也就是你这个没良心的,居然半点无察觉,还敢回来与朕赌气。”
害得他好几夜都没睡好,连脾气都暴燥了许多,在上早朝时,议事殿里的文武大臣,也都不敢高声说话,大气都不出。
“皇上对臣妾好,臣妾是知道的,可是这种事情,臣妾怎么敢妄测?要是皇上今天不说,臣妾怕是永远都不知道的。”
皇帝苦心如此,却只是不语,而她也只是帝王后妃,理所当然认为皇帝宠幸谁,那是皇上的权利,她又怎敢去干涉?
“好吧。到最后,也依然还是朕的不是呢。”
无奈的抬手抬抚着她的发际,因着怀孕的关系,她整个人也更慵懒了许多,虽然身体依然消瘦,不过也在慢慢补回。
皇帝抬手抱过了腰,总算还满意了一些,“比刚刚回宫时,略胖了一些。”
孟诺无语,“皇上,臣妾是衣服多穿了……”
只是才几天时间,就能摸出胖来?这补得也未免太快了。
翌日,得知帝妃和好,亲密无间之后,孟宫又恢复了昔日的欢声笑语。
外面飘着飞雪,孟宫内殿里架着火炉,孟诺指挥着秀儿,小和子,将冻好切好的薄薄的羊肉片,以及一些各种肉菜蔬菜的摆上来,说是要什么大锅烩。
几个忠心的奴婢呆呆的看着,秀儿忍不住问,“娘娘,这都是生的啊,这能吃吗?”
“当然能吃了。”
孟诺眯着眼笑,在她们几人面前,她是没有半分的贵妃架子,只是道,“对了,还有哑婆婆,也将哑婆婆请过来,一起吃。”
小和子带着满头的雾水去了,不过片刻,哑婆婆跟着进来,慈眉善目,好是喜欢。
进门,孟诺便一手扶着腰身,亲热的迎了上去道,“婆婆,今天我们吃锅烩,还是婆婆喜欢的呢。来,坐这里。”
核仁赶忙拉开了桌边的凳子,哑婆婆满脸欢喜的坐下,看着孟诺的目光,就像是自己的娘亲在看着自己的闺女一样,孟诺心下一酸,立时将目光移开,核仁已经在问,“娘娘,这怎么用?”
全是一些生的肉,生的菜,更还有一些奇奇怪怪的调料盒,以及酱汁,这怎么看,都不像是能吃的……
“不急。先将这些酱料,往这些小碟子里各放一些。然后……等锅里的水开了,婆婆会调好味道。”
笑眯眯的扶着腰身坐下,等着水开。
这内殿里烧着地龙,如今又加了一个小炭炉进来,片刻,众人脸上便出了一层细细的汗意,孟诺抬手拭了下额头,想要将外衣脱了一层,哑婆婆急忙拉了她,“咿咿呀呀”的比划着,核仁等看不懂婆婆的意思,孟诺只笑,“好啦,听婆婆的,不脱就不脱。”
转身,又与核仁几个解释道,“哑婆婆人很好的,我有着身孕,身体之前又不好,婆婆也是给吓着了……”
那一天乍见皇上,她可不就正躺在茅草屋里的那个简陋的床上,身下一滩血,见了红。
不过回宫数日,特别是这吃喝的养份都赶得上了,身体是真比之前更觉得舒服了。
片刻,等得水开了,哑婆婆将锅里放了调料,孟诺笑呵呵的手持了筷子,先行挟起一片切得薄薄几乎要透明的冻羊肉卷,往大开的锅里一涮,眨眼提出筷子来,蘸了碟子里的酱汁便用。
核仁一急,“娘娘……”
过去就将碟子夺了过来,孟诺吓了一跳,“核仁,你在干什么?”
“娘娘,这只是涮一下,能吃吗?这么生冷的东西,万一冻坏了肚子可怎么办?”
娘娘现在有着身孕,可千万马虎不得!
一个眼色使过去,小和子早就取了银针,挨个验了肉菜,没有任何异常,核仁将这刚蘸好酱料的羊肉卷一口吃掉,秀儿舀起锅里大开的热汤,喝了一小口,片刻,同时点头,“娘娘,可以了。”
这是……试毒。
孟诺抚额,有必要如此认真么?
彼时,御书房中,皇帝一点一点仔细翻着马林送上来的最终案卷。
指着其中一张道,“你查到的这些,是说上官的死,并非意外?”
马林抱拳:“回皇上的话,的确如此。上官大人伤势虽重,可太医看过之后,是有七成的把握可以恢复的。可当天夜里就出了事,微臣直觉此事不妥。便秘密审了国公府几人,最后从一人口中得到,上官大人逝去时,好像在屋子里跟谁说过话,然后,上官大人就突然没了。”
这些事情,他查得很清楚,一点一滴都不放过。
“那人呢?可否再查过蛛丝马迹?”
上官伤重,在夜里时,身边有守夜的人并不足以奇怪,然瑞灵均还是想要查个清楚。
“那人已经带来了。只是还曾提过一句话说,当时他好像闻到一股奇怪的味道,然后整个人就睡了。再醒来时,上官大人已经没了。”
联系这人说的话,再联系当时的情况,马林断定,上官城,是为人所害。
皇帝点点头,又让人将那个守夜的人带来了,亲自询问了之后,与马林所言一般无二。且看这人,也并无任何疑点,皇帝便让马林继续查办此案。
唯一可惜的是,上官城光风霁月,无双公子,又是满腹才华,一身好功夫,到最后死得这般不明不白,皇帝只觉得唏嘘不已。
而皇宫侍卫统领,与原副统领二人相继出事,皇帝也只觉得甚是烦恼。
寒秋还在大牢里关着。
“来人,去将寒秋提来,朕有事问他。”
桌上的案卷收起来,皇帝伸出右手二指压了压疲惫的眉心。不久,寒秋被带了来,从刑部天牢出来,他简单梳洗一下,换了身衣服。
行到皇帝面前,手链脚铐的都带着。马林如临大敌一般,紧紧跟着,就生怕他对皇帝不利。
这样一身满身功夫的人,若是真对皇上起了歹心,那简直是防不胜防。
“寒秋,牢中半年时间,你可有何想法?”
瑞灵均目光看着他,单刀直入问。
半年时间的牢狱生活,曾经意气风发的侍卫副统领,如今已被岁月的磋磨摧残得极为苍白。
白日里自省自身,夜里便经常会梦到三清。
梦到她一身鲜血,眼里都流着血泪道:秋哥哥,清儿死得好冤,好冤……
而每每他惊醒,总在午夜时分。
如此,白日夜里都不能眠,他精神一天便比一天更不好了。
“皇上,罪臣该死,只求皇上赐罪臣速死。”
身上的铁链一阵响起,他叩头请死,马林急忙窜上前去,还以为他要动手呢。
一把冷汗甩出来,皇帝闪过他,步下桌案后头,却是亲自扶起了他,“朕不会赐你死罪的,朕留了你这么长时间,都没有将你赐死,也是想要再给你一次机会的。”
见他脸色愕然,极为不解,瑞灵均又道,“朕知道你救过贵妃一次,所以,朕愿意相信你是良心未泯。朕现在问你,如果朕再给你一次机会,你可愿意答应,真心诚意的为朕效力?”
所谓恩师之义,他此前已经还过,如今就是死过一回的人了,自然是要重新开始。
“皇上真的不怪罪臣之前所犯下的错事吗?”
寒秋怔了怔,脸色凄苦的道,“罪臣自知罪大恶极,不敢再苟活,还有什么脸,再为皇上效力?”
说来说去,他就是一个意思:求死。
他喜欢的女人,都已经不在了,他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皇帝摇摇头,难得耐心,“难道你不想知道,是谁杀了三清吗?如果你想为她亲手的报仇,朕会给你这个机会,也更可以戴罪立功,洗脱自身,再清白做人。”
“皇上,您知道这件事?”
寒秋愣住,“是娘娘告诉皇上的吗?”
这件事,只是贵妃知道。
皇帝笑了,点头道,“贵妃从不瞒朕。”
他的孟儿,永远对他都是真心实意的,没有任何想要贪图荣华富贵的心思,同时,这也是他最欣赏她的地方。
“可是,罪臣……”
寒秋犹豫着,话音刚起,门外突然有侍卫急急的进来道,“皇上,明华殿传来消息,皇贵妃娘娘突然不太好,请皇上过去一趟。”
皇帝猛然就起身,“出了什么事?”
一边问,就闪过寒秋,急往外行去。
他倒不是真的担心皇贵妃如何,实在是,皇贵妃肚子里,还有着他的皇子。
帝王子嗣艰难,他有这样的想法也不为过。
从御书房里出去,他直奔明华殿,太医已经从殿内出来,脸色不好的道,“皇上,娘娘是吃错了东西动了胎气,这次一定要好生休养,再不得半点操劳,若不然的话……”
太医话到这里,终是轻叹一声,不再言语。瑞灵均轻吁一口气,“还好。只要孩子还在,朕自会让她以后不再操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