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老臣都担忧太子会因为六皇子的无礼心里头不舒服。

不过是一个失去了外家支撑了皇子，皇上多看他几眼还以为自己就能上位了，也不看看太子为人处世之道。都处处得民心，这样的太子谁会放弃让别人上位。

那些跟随过皇上的老臣根本就看不上六皇子，不过觉得是个跳梁小丑罢了。

太子不在意摆了摆手“无碍。”更严重他都经历了，这个不过是不痛不痒的小事情罢了。关键在于未来，他能否保护自己重要的人。

皇家自古多薄情，活生生鲜血淋漓的案子还少嘛，先不说远的，近的就有他父皇同先太子的恩怨情仇，都是一大篇长长的血例。所以那些皇子想要坐上那个位置，他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对，人各有志，只是将来鹿死谁手，谁输谁赢罢了。这些只有历经岁月的长河才能知晓。

太子走到宫殿的门口远处，就看到一身正宫不失贵气的皇后翘首以盼早已等候在那儿，她双手紧紧地握着远远看着自己的身影，太子眼底闪过掩藏不住心疼，不由加快了脚步。

“母后，天气寒凉，怎不在屋里头等。”皇后近来的身体不是很好，喝药是家常便饭。自己的事没少让她忧心，前朝发生的事情，传到她的耳里，恐怕她早已坐立不安一个早晨了。

“皇儿，母后无碍。咳咳……倒是你……”望着消瘦了不少的太子，皇后眼里满是心疼。

皇上所做所谓，她只能看着，不能替太子做什么。就连他被伤害的伤痕累累，也只能熬一些汤或者送些药材过去让他补身子。

药又补不了心，都是她一个做母后的无能。从小到大都让他过早的成长起来。

“还无碍，方才都咳了，可是近来没有好好喝药。”皇后不爱喝药，而宫里的人又奈何不了她，因为整个皇宫除了皇上和太后，最大的主子就是她了，谁敢在老虎头上拔毛，不是不要命了嘛。

而自己同太子妃又不能时刻盯着她，只好每次过来一次责备。

皇后目光闪烁，更多是窘迫。她就是受不了那个苦涩的味道，感觉喝下去卡在喉咙里咽不下去，就像有人掐着她的脖子，不让她喘气。

以前她常常督促太子不要怕苦，药是好东西，喝了会没事的。一晃之间，太子如今可以挑起大梁来，不是那个躲在她双翼之下小小个的孩子了。

“今日怎么回事？”怕太子回东宫了，她早早让人拦在太子必经之路等着他。这事她担忧了一个早上，太子突然改变性情，恐怕没有那么简单。

她如今怀疑两个人，一个是皇上背地里同他说了什么，或者是给了太子什么承诺，她怕太子被欺骗了。皇上肚子里头全部都是阴谋诡计，一个把自己都置身于棋局的人，才是最可怕的下棋之人。

另外一个就是邢修远了，因为他问两个兄弟同心，而且邢修远也是不久前才回京城的。若是第二个还好，第一个就太可怕了。

她不想看到太子再次掉进深渊起不来，那个感觉太痛了。

刚好回到殿内，太子没有马上应承她，而是让皇后坐在位置上“母后，前段时日都是儿臣的不是，让你担忧了。儿臣这段日子想明白了，母后含辛茹苦把孩儿生下来，自然也不想看到儿臣变得那么没用。儿臣生来是为了黎民百姓，而不是为了当太子或者是皇上。将来无论儿臣有没有坐在那个位置上，只要儿臣活着就好好替老百姓着想。”

“儿臣这么多年吃的都是他们交上来的赋税，那些事也是儿臣应该替他们做的事。”

他记得小时候去给外祖父贺寿时，路上有个衣衫褴褛的乞丐，走到他的跟前讨饭吃。还没有走到他身旁，就让侍卫狠狠的丢出去了。

那时候他也被吓到了，这是他第一次看到这样的画面。回到宫里，这事他很快就丢在脑后。至于是死还是活，他也是一无所知。

直到有一日伺候他的小竹子，半夜偷偷地哭泣。追问之下，才知道他的妹妹被卖进了楼子里头，因为家里吃不饱。养不活弟弟妹妹，他进宫当了太监。本以为家里会好过些，没想到还是逃不过命运。

那一刻他才知道全天下还有很多的人吃不饱穿不暖，寻常老百姓为了活下去吃草皮啃树根，甚至卖儿卖女。而他比别人幸运会投胎，投身在了皇家。不用为这些简单的衣食住行担忧，他才明白他的使命有多重要。老天爷让他投身在皇家，就是为了要他能够让老百姓过上好日子，免于战乱的颠沛流离，免于洪涝干旱带来的吃不着饭。

那怕将来他只是个平庸的王爷，他也想为他们出一份力气，那怕这份力微不足道，只能挽救一部分人也好。

太子这番长长的话，皇后觉得太子真的长大了，他的心都长大了。看来这段时日的堕落也未必是坏事，至少让太子明白了自己存在的意义。曾一度她也害怕太子扎在深渊里头起不来了，荒度余生，他还那么年轻，还有那么多的抱负没有完成。幸好他及时悬崖勒马，回头了。

她用手拂去太子衣裳上根本就没有的灰烬，眼里都是欣喜若狂“孩儿大了，母后放心了。”

很短的一句话，却比千言万语还要沉重。

眼里慈爱却温柔的目光，太子咽了咽口水，喉结来回滚动，明白皇后的意思，她无非就是告诉自己，以后她放手了让他自己去争夺自己想要的一切。那怕成败如何，都是靠他自己了。

“母后放心，儿臣可以的。”

他有母亲，有妻子，还有兄弟，更有千千万万的黎民百姓，这些都是他要保护的人。他一定会得到自己想要的一切，谁也阻拦不了。

何况皇后为了他劳累了那么多年，也是时候享享福气了。

“母后相信你可以的。”

她的儿子比旁人都要优秀，他一定可以的。

宫里见不得人的事情太多了，她只能把其中一二放在太子的面前，让他自己他们或者没有那么的安稳。

“下一步该你了。”

邢修远淡淡扫了眼，布满了密密麻麻黑白相间的黑白棋，抬起手，从棋盒里拿了个白棋，从容的放在一处。

先太子看着先是一愣，再是震惊。最后满意挂起嘴角“远儿，这步棋，有的妙，绝杀棋。”

这棋还是自己教他的，自己还不知何时他已经布置了天罗地网在等着自己自投罗网。

之前下棋，他都是劣势自己几分，一分就是差了几座山头，如今却闷不吭声把自己全部绞杀掉。整一盘棋，白棋没有一个是活着的，可见邢修远心思缜密之极。若是从前，他倒是担忧他找不到夫人。幸好他早早有了妻儿，突然有些想那个精力充沛的孙儿了。

邢修远也只是微微扯了扯嘴角，宫里头的宴会，或是其他的寿宴，他都是抱病在家。闲来无事，也爱这玩意，就多用了几份心。

“这一步棋有些危险，到时候小心为妙。”这步棋也是关键的一棋，若是走不好就会粉身碎骨。

“嗯！”

先太子皱了皱眉，也不知怎么把邢修远养成这样子，话不多，还闷不吭声。他虽然话不多，但也比邢修远好，嘴皮子磨干了，他什么都没有说。

幸好孙子像儿媳妇，不是个闷葫芦。

“六皇子，六皇子，不好了……不好了……”

六皇子正在同五公主还有皇贵妃用膳，结果就听到这么丧气的话，不由皱了皱眉头。因为宫里事情多，而且太子的人开始慢慢的跟随太子，同太子风雨同舟。有很多人离开了他的阵营，仿佛他这儿只是个临时的避风港，把他气得要死。

为了折腾这些事，他每日都忙得一个头两个大，好不容易有个时辰能够同她们一起用膳。结果听到这样的声音，怎会不愤怒。

通禀的人，才知道自己来的不是时候。急忙跪下磕头认罪，但脸上还是焦急之色。

五公主放下筷子“皇弟可是出了什么事？”这几日她很少有机会看到六皇子过来看自己，每次过来连用膳的时辰都没有。六皇子之前同自己说过，无论外面传言什么都不要听信。因为要照顾皇贵妃，所以她把自己的耳朵闭上了。

她相信六皇子可以保护好自己，可如今看到了宫人那么慌乱的神色。她的心底有一股不好的声音。

六皇子暗骂了一句，转头温柔看向五公主“皇姐，不过是些琐碎的小事情，你同母妃好好用膳。我去去就回。”这样的事，还是少让五公主沾染上。说完行事匆匆出去了，宫人从五公主行礼，急忙跟上去。

五公主扶着红艳艳的大门，翘首望着六皇子瘦弱渐渐远去的身影。心里无不是担忧，如果不是出事了，宫人绝对不敢把不好二字挂在嘴角。他们都清楚明白主子爱听的是什么，她不希望六皇子有什么事，他们一家三口，好不容易才有如今太平的日子。那怕是平平淡淡在宫里一直活下去也好，至少一家人还好好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