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时綦回去之后,莲止和温知瑗也回了房间。
忙了一夜,天色将亮,莲止已经没有了睡意。
“莲止,你是不是想要帮我?”温知瑗问道。
莲止故作诧异地问道:“难道我表现的这么明显,你还看不出来吗?”
“天应寺没有你想的那么简单,我之前已经有此想法,但是这根本不是一朝一夕可以办到的,不能操之过急。”温知瑗担心莲止冒险。
莲止回道:“阿瑗,我以前所做的事情都在赌,其实生死就是一线之差,但是我都赌赢了。你跟我不一样,你不能赌,你必须求稳。我们两个人做事的方法不一样,我不强求你,你也不要强求我。”
温知瑗对莲止没有办法,其实他也看的出来,莲止做事从不给自己留退路,釜底抽薪是她的办事风格。可是人生的博弈,谁能保证自己永远都是赢家?
温知瑗上前一步抱住了莲止:“我不强求你,所以你做任何事情都不要瞒着我,好不好?我不想改变你,但是你应该也不想让我一直担心你吧?”
温知瑗不是那种孤注一掷的赌徒,他习惯性地积累筹码,但凡出击,必须是一击致命。可是遇到莲止之后,他意气用事的时候反而越来越多。
他不是赌徒,可是偏偏爱上了赌徒。既然如此,他愿意押上所有的筹码,只希望能陪着这个赌徒一直赌下去。
莲止抱住了温知瑗:“我会保护你的。”
温知瑗闻言笑了:“好,你会保护我,我也会保护你的。”
天微微亮的时候,几个僧人推开了禅房的门,玄鹤和善慈是靠着墙睡了,听到了声音立刻惊醒,看向来人。
那几个僧人根本没有关注他们,只是去抬普悯的尸身。
“你们想干什么,为什么要抬走方丈的尸身?”善慈去拦着那几个僧人,一个武僧直接推开了善慈,善慈差点倒在地上,幸好玄鹤从后面接住了善慈,他不悦地看着那些僧人:“你们到底想要干什么?”
“监寺大师让我们将方丈的尸身带走单独看守,哪里轮得到你们说话?”那武僧看着两人,轻蔑地笑了,“你们不是喜欢待在这里吗,那么就在这里待到死吧。”
那些僧人带着普悯的尸身离开,门再次被重重地关上,只留下善慈和玄鹤在禅房中。
“渺空监寺为什么突然要把方丈的尸身带走?”善慈问道。
玄鹤想起半夜,莲止等人偷偷回来验尸:“看来渺空监寺与方丈的死脱不了干系,他想起可能有人会验尸,所以带走了方丈的尸身。”
“幸好已经验过尸。”善慈有些无力地坐在地上,“以前不觉得天应寺复杂,现在看来,是我太傻了。”
“其实方丈大师早就教诲过我们,看事情永远不要只看表面。”这些年来,普悯教会善慈和玄鹤的不仅仅是佛理,还有西楚的局势。
天应寺明着不插手皇家之事,可是身在天应寺怎么可能不了解西楚的局势?
普悯是对善慈和玄鹤寄予厚望,才会告诉他们西楚的局势。这也是为什么善慈当初看到齐悯死在了季南一手里,决定隐瞒这件事的原因。
齐国公一家在齐郊只手遮天,不知做了多少天怒人怨的事情,齐悯更是视人命如草芥,这样的人死了也不足惜。而且平伯侯府,也不是他善慈能够招惹的。
只是善慈没有想到,季南一在知道了他的事情之后,竟然会同意帮他回到天应寺。回来的路上,他认识了太子和太子妃,或许这是他的另一个机缘!
到了早膳时间,霏云便为温知瑗和莲止备好了早膳。
刚用完了早膳,小全子就过来了,原来是温曦泽请温知瑗过去。
温知瑗领命去见温曦泽,莲止一个人在这里待着也没有什么事,决定去后山转转。
寒风跟着温知瑗去见温曦泽,他并没有进门,就在门口守着。
温知瑗刚进去,一个人就从里面走了出来,是若缨。
若缨走出来,一眼就看到了寒风,她有些愣愣地看着寒风。
寒风先反应过来,向她请安,他低着头,眼尾有些泛红:“属下见过绛美人。”
若缨看着寒风向自己请安,不知想到了什么,眼中闪过哀伤之色:“寒风,你怪我吗?”
寒风抬起头,眼中已无异色:“属下惟愿绛美人余生安好。”
若缨还想再说什么,她的宫女无熹已经走了过来:“美人,您出来了怎么也不叫奴婢。”
“伺候皇上用了早膳,皇上召见了几位皇子,我也不便留在里面,就出来了。”若缨解释道。
无熹回道:“美人,您不用跟奴婢解释。”
若缨依旧没有习惯绛美人这个身份,无熹经过这段时间也算是了解若缨的性子,便说道:“那奴婢先陪您回去吧,昨晚您没有休息好,您正好回去小憩片刻。”
若缨点了点头,带着无熹往回走。
在若缨的身后,寒风一直看着她的背影,失去的永远都不会再回来了,既然已经做了选择,又何必徒增烦恼呢?
只是寒风没有发现,苏希冉透过长廊的隔窗,已经注意到了他和若缨。
苏希冉的嘴角慢慢地勾起一抹弧度,没想到寒风还真是胆子大,竟然敢与皇上的嫔妃有牵扯!
“希冉,你怎么在这里?”苏奕逍在长廊的另一边喊道,“母亲的禅房在另一边,你是不是走岔了?”
苏希冉回过身走向苏奕逍:“这天应寺的禅房那么多,我之前也不怎么出来,还真是走错了,没有耽误母亲用早饭吧?”
“昨晚上你说陪母亲用早饭,母亲就一直在等你。这不是看你许久不到,母亲特意让我来找你。”
“那我们快走吧。”苏希冉催促道,苏奕逍点了点头,领着苏希冉去找宋雯华。
莲止一个人走进了后山,她特意来后山并不是心血来潮,昨夜善慈说过,天应寺的后山本来是有曼陀罗花的,只是后来被拔除了。
莲止还是决定要亲自来看一眼,这后山是否真的没有一株曼陀罗花?
莲止走着,突然发现了一只受伤的兔子,兔子瑟瑟地缩在树根那边,应该是受了很大的惊吓。
莲止靠近兔子,这才发现兔子是身上受了伤,身上那道伤痕看着眼熟,与普悯方丈身上的伤痕相似。
莲止伸手去抱兔子,她本来以为兔子会跑,没想到兔子动也不动一下,直接被莲止抱了起来。莲止检查兔子身上的伤口,她才发现兔子不是没有跑,而是因为伤太深,跑不动了。
看着怀中一直在发抖的兔子,莲止安抚性地给她顺毛,就在这时,她闻到了兔子身上熟悉的曼陀罗花香。
为什么兔子身上会有曼陀罗的花香?
现在莲止很肯定,在这后山肯定有一个地方种植着曼陀罗花,只是她还没有发现。那么这只兔子,很有可能是从那个种了曼陀罗花的地方跑出来的。
“吼……”
周围突然响起了怪异的声音,莲止环顾四周,看到一个黑影一闪而过。
莲止没有去追,她抱着兔子跃上了一棵树,站在高处往下看,什么都没有发现。
突然,莲止闪身,一只手突然出现在她刚刚的位置,如果莲止没有避开,那只手已经穿过了她的心脏。
莲止看向这只手的主人,来人将自己全身裹在一个黑斗篷里,只露出了一双眼睛,眼睛里散发着绿色的光,看着很不正常。
“兔、兔子,还我、还我!”那人说着便伸手去抓莲止怀中的兔子,看着这人手上长长的指甲,她总算是明白了兔子身上的伤口是哪里来的。
莲止抱着兔子避开了那人的袭击,从树上一跃而下。
那人也跟着莲止跳到了地上,她的身形格外矮小,裹在黑斗篷里,就像是小孩偷穿了大人的衣服。她不说话的时候,喉咙里会发出一种奇怪的声音,而她看着莲止怀中兔子的眼神中,透着贪婪之色。
“你到底是什么人,普悯方丈是不是你杀的?”莲止问道。
那个人根本听不懂莲止在说什么,直接动手去抢莲止怀中的兔子,莲止皱眉,她怀疑自己眼前的根本不是“人”。
莲止腾出一只手,以内力将几片树叶从地上吸起来,然后射向那个人。那个人的行动很敏捷,但是还是被一片叶子伤到了手臂,她有些吃痛,发现眼前的人自己惹不起之后,她飞快地跑了。
莲止从未见过如此奇怪的物种,她赶紧追了上去。
那个人应该是很熟悉后山,如同一只巨大的蝙蝠一样在林间穿梭着。莲止不熟悉后山,加上有伤在身,不知对手深浅,她也不敢全力去追,很快就跟丢了。
站在林中,莲止感觉到那浓郁的曼陀罗花香逐渐散去,是那个人身上沾染的曼陀罗香气。
自己刚才遇到的人,很有可能就是杀害普悯方丈的凶手,可是看她的行为举止,似乎不像是一个正常人,这到底是什么情况?
事情的走向有些出乎莲止的意料,她心中那种不祥的预感越发地强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