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娘在后面站着，她看着莲止的目光很复杂，又心疼又无奈。

莲止已经习惯了拼命，身体情况如何从来不在她的考虑范围。

到底是经历了什么，才会将自己的安危如此不放在心上？

玉娘的想法，也是温知瑗心中所想，他坐在床边，摸了摸莲止的额头，语气也软了几分：“我待会儿先出去，让玉娘为你继续诊治。”

温知瑗收回手，而莲止拉住了温知瑗的衣袖，温知瑗看向莲止：“怎么了？”

莲止嗫嚅着开口：“对不起，让你担心了。”

温知瑗眼底满是温柔：“我知道了，你不要再多想什么了。”

“还有，我不会再管这件事了。”

莲止的这句话倒是让温知瑗有些惊讶：“你舍得不管韵汐？”

“我能为她做的已经做完了，剩下的就靠她自己。之前那种情况我不能不管她，但是我也不可能护着她一辈子。”莲止其实很庆幸今天去找齐悯的人是自己，换做其他人可能不敌鬼刃。

温知瑗点头：“好了，我不怪你了，但是你要养好身体。”

“好。”莲止应道。

温知瑗没有再说什么，走了出去，见温知瑗出去，玉娘便上前继续为莲止施针。

莲止趴在床上，玉娘继续为她施针：“太子妃，你的身体情况很不好，若是再这样下去，寿命只怕会有所折损。”

玉娘这句话说的很重了，莲止不是在意命数之人，但是此刻听到玉娘的话，心中一惊：“这么严重吗？”

莲止从小严苛的生存环境便已注定她的身体有亏，但是有内力护着，并不会显露出来。常年受伤，莲止早已习惯，可是她不知道，每一次受伤都是在透支自己的生命。

“太子妃，您自己的身体情况，心里应该有数。”玉娘没有多说什么，但是该懂的莲止已经懂了。

“玉姑姑，人这一生总有想要去保护的人，或许一开始是爱屋及乌，但是韵汐是一个值得我去保护的朋友，所以这一次有什么结果，我都不后悔。”

“太子妃，其实太子殿下很懂您，他不怨你去就韵汐公主，他只是不希望你为了救别人伤害自己。你可曾想过，太子殿下看到您受伤，该有多难受？”

莲止沉默了，玉娘看莲止不说话，便换了个话题：“太子妃，我这几天会留在宫里为你疗伤。”

“你能留在宫里吗？”

“有太子殿下在，明面上还是能过得去的，但是也不能久留。等您的伤好一些了，我就会离开。”

“你回去之后记得帮我跟顾时綦道谢，如果不是他，我也不会那么快知道是齐悯下的黑手。”莲止问道，“那个黄三怎么样了，我看他好像很害怕顾时綦。”

“公子的身份你也知道，黄三说到底也是江湖中人，凡是身在江湖的人，都对释月楼心存敬畏之心。公子今天留了黄三一条命，也是为了能够利用黄三将这件事完全解决。”

“你的意思是？”

“齐悯死了绝不是小事，这件事总要有个结果。”玉娘在说这句话的时候，语气平缓，但是莲止却从中听出了凉意。

从第一次见到玉娘，莲止便觉得她是一个温婉之人，其实现在看来，能在释月楼楼主身边留着的人，怎么会简单呢？

想到这里，莲止心中疑惑，为什么玉娘会对自己这么好？

雨下了一整晚，天蒙蒙亮的时候才停止了。

几个早起的农妇相约着出城买菜，城内的菜价偏贵，又没有城外刚刚采摘的新鲜，为了节省家用，她们已经习惯了每天赶早出城买菜。

她们买了菜便往回走，在经过那破庙的时候，几个人如往常一般准备进去歇歇脚再走。

一个农妇先一步推开庙门走了进去，当她看清庙里的场景时，手中的菜篮子落地，惊恐大喊：“啊……”

“怎么了？”其他人赶紧走进来询问，在看到庙中的场景之时都被震惊到了。

破庙内，几个男人尸体横陈，但是从他们的姿势不难看出活着的时候场面有多激烈，其中被压在最下面的那个男人长相最是俊俏，但是跟他纠缠的几个壮汉面目可憎。

几个农妇看着这一幕，差点没给恶心吐了。

几个农妇赶紧去报官，但是这里是城外，等程东来带着衙役赶来的时候，这破庙里已经聚集了不少人。

有围观的人看着那被压在最下面的男人，感觉眼熟，总觉得在哪里见过：“这个是不是那个齐国公的二公子齐悯啊？”

“这齐二公子怎么会与一群男人苟合，还死在这破庙里面？”

“这齐二公子平日里经常在街上出没，面容我还是记得的，这越看真是越像。”

“肯定就是齐悯。”

“前段时间齐悯不是还当众求娶萧家的小姐吗，怎么一转眼就跟一群男人搞在了一起？”

“依我来看，这齐二公子说不定本来就有龙阳之好，但是平日里也不敢显露出来，这不憋的久了，找了几个男人来破庙里寻欢。不过这齐二公子真是厉害，长成这样都能下得去手。”

“幸好萧姑娘是与五殿下有了婚约，不然还不得被这个齐悯给害死？”

“平常看着一表人才，没想到背地里这么恶心，人模狗样的，还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啊。”

……

程东来还没有进来就听到了里面讨论的声音，心中一个咯噔，总不至于这里面死的人跟齐悯有关吧？

“都围在这里干什么，看不到这里出事了吗，还敢往这里凑？”衙役一边骂着一边将围观的人驱散，但是该看的、不该看的都已经被看完了。

程东来一进门，看到了几具尸体纠缠在一起，一阵反胃，这玩的未免也太过火了。

当程东来看到被压在最下面的人是齐悯的时候，眼前差点一黑，他是倒了什么霉，为什么麻烦的事情总是会砸到自己头上？

跟在程东来后面的衙役自然也发现了死去的人中有齐悯，看着白花花和黑黝黝的躯体交缠，那衙役忍着恶心，问道：“大人，咱们现在怎么办？刚才那群围观的人，肯定已经看到了齐二公子。”

“还能怎么办？我们可没有那个能力堵住悠悠众口，赶紧将这里封锁，然后回禀皇上。”程东来定下心来，冷静地吩咐道。

“是。”

……

当温曦泽知晓齐悯的事情的时候，关于齐悯死亡的流言已经传遍了整个京城，知道的人都在唾弃齐悯的作风着实恶心。

温曦泽是一国之君，若是为了齐悯的风流之事追查，只怕会引起百姓的不满，所以他只能让程东来先去验尸。

不过为了体现对齐家的重视，他还是让齐昭玉和温知言一起去查探情况。

此时，几人的尸首已经分开，被抬回了府衙。

当揭开齐悯身上盖着的白布时，齐昭玉眼泪立刻就出来了：“二哥！”

温知言看着齐悯的尸身，他也没有想到齐悯死的竟然如此顺利，毕竟鬼刃没有那么容易对付。现在看来，是太子那一边，不仅杀了鬼刃，甚至杀了齐悯。

“验尸。”程东来下令，“大殿下，大王妃，这验尸的过程不太好看，二位要不要出去等？”

齐昭玉固执地不肯离开，温知言道：“昭玉，仵作验尸，我们还是不要打扰了。而且你哥哥肯定也不想让你看到，他现在这副模样。”

在温知言的劝说下，齐昭玉这才离开了停尸房，程东来见齐昭玉和温知言离开，便催促着仵作验尸。

仵作也知道齐悯身份尊贵，验尸很小心，为了确保验尸的结果无误，他连那几个壮汉的是尸体也一起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