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来这一次,皇上对程魏哲、顾时綦和莫均亭三人都很满意。”知道了殿试的结果,莲止并不意外。
温知瑗点头:“其实父皇的考验并没有结束,同样的官职,就看最后谁能先走出来。”
“之前听顾时綦提过程魏哲,上一次,程魏哲有胆量在皇上面前保全程东来,就证明这个人绝不简单。只是这第三名,还是有些吃惊的,这个莫均亭还真是一鸣惊人。”
“所有人都以为莫家会败落下去,没想到出了一个探花郎。”
“一介庶子之身,走到今天确实不容易,这个莫均亭也不是个简单的人物。”莲止对莫均亭并没有什么印象。
温知瑗回道:“但是这一次温知言是血亏。”
“他挑中的人,一个都不在前三甲之列,恐怕被气的不轻。”
“这些事情强求不了。”莲止并没有多做评价,“对了,我记得春闱结果出来之后,就是光楚节了吧?”
光楚节,与佛临节一样,都是西楚三年一次的节日。
春闱三年举办一次,前三甲名单出来之后就是光楚节,届时楚皇将会带着状元、榜眼和探花三人登上城楼,说是与民同乐,其实就是向西楚百姓展示未来的栋梁。
不过最讽刺的是,这光楚节可能是历任的前三甲考生此生最风光的时候。
西楚的官场,从来就没有多么干净,把持朝中大权永远都是那些簪缨世家。
新进官场之人,若是不投靠某个世家将会被打压,永无出头之日;但是选择了投靠,便也只能一辈子受制于人。
所以对于历年的状元、榜眼和探花来说,最辉煌荣耀的时候就是在光楚节伴随着楚皇登上城楼,俯瞰楚京,接受万民的敬仰。
随着光楚节的结束,他们也要开始选择自己的官场之路,而下一次光楚节的开始,也意味着上一批人已经没有了多少价值。
“父皇很早之前就在为光楚节做准备,光楚节还是挺热闹的,不过我是太子,你又是太子妃,也是国之未来,所以到时候你我需要跟父皇一起登上城楼。”
“以前你也会去吗?”
“在我还是婴孩的时候,就已经参加光楚节了,毕竟我一出生就是太子,是西楚的储君,是西楚的未来。”温知瑗说这些话的时候,讽刺的意味浓厚,“谁都知道,前三甲是父皇殿试之后亲选的,最是公正不过。而历年来,也出了不少寒门子弟,不少人真的将春闱当做此生唯一的机会。”
莲止接过了温知瑗的话:“其实无权无势的人,就算是真的有了这份荣耀,也是保不住的。你应该看到过很多状元,潦倒落魄的结局吧?”
“没错,这些事情父皇都知道,但是他无力去改变。”温知瑗叹了一口气,“世家子弟能有几个真正用心的?尤其是那些簪缨世家的子孙,承袭官位已经是一种旧例,自然也不会再去费心思读什么书。”
“不管怎么说,程魏哲是程家的儿子,莫均亭是莫家的儿子,而顾时綦的身后有你我,这一次应该会有所不同吧?”莲止问道。
温知瑗的目光中透出坚定之色:“这一次必须不同,若是任由事情这样发展下去,西楚早晚会无可用之人。”
“其实西楚有你这样的太子,才是西楚真正的福气。”莲止开口。
温知瑗似懂非懂地看着莲止,莲止解释道:“你对西楚,有一种与生俱来的使命感。”
可是这样一个对西楚有着与生俱来的使命感的人,却在西楚与她之间选择了她,自己在温知瑗的心中的地位,远远超过了西楚的存在!
温知瑗伸出手揉了揉莲止的头发:“那我对你,也有一种使命感。”
保护莲止、陪伴莲止,或许不是温知瑗与生俱来的意识,但是这种意识后来居上,竟然越过了他一直背负在身上的使命。
幸运的是,莲止愿意与他一起承担这份使命!
这一边,温知言果然如温知瑗所料想的那样,他为了培养那些考生花了很多心血,没想到最后一个都没有成功。
而他最气的事情,状元竟然是程魏哲。
当初,为了保全齐家,他抛弃了程家,导致程家与自己决裂。没想到,时过境迁,程家出了一个状元郎,端的是风光无限。
反观自己,因为齐昭玉的嫉妒之心,先失孩子,再失挚爱。
这一切,还真是命运弄人!
述白在旁边看着,小心翼翼地问道:“大殿下,那咱们现在应该怎么办?”
温知言拍了一下桌子:“还能怎么办,上次逢安的事情,虽说处置的是温知誉,但是父皇也借此事拔掉了不少本王在朝中的眼线。现在正是无人可用之际,这次前三甲也没有本王的人,你说呢?”
“殿下,其实洛家也并非全无可用之人。”
“祖父对母后被禁足未央宫一事耿耿于怀,对本王不肯为母后求情更是心怀芥蒂,这个时候本王再用洛家之人,怎么能放心?”温知言越想越觉得自己要脱离洛家的决定是正确的,“洛家在乎的永远只有皇后,根本不在乎本王。往日里,不管本王想要做什么,都要经过母后的允许,本王是一个有血有肉的人,不是他们手中的提线木偶。”
“老夫人和老太爷对皇后娘娘那时打心底的偏疼,这次的事情两位老人心有余而力不足。”
“述白,听你的意思你也觉得本王无情,连自己的母后都不肯救?”温知言反问道。
述白分析道:“殿下,属下知道您为什么生气,无非就是因为菱茭姑娘。的确,如果不是皇后娘娘,菱茭姑娘也不会死,可是现在菱茭姑娘已经死了,活着的人还是要往前走的。您想要为菱茭姑娘报仇属下可以理解,但是何必要为难自己呢?”
温知言放在桌子上的手慢慢地攥成了拳,再这样下去,只会让洛家与他离心。可是事情走到今天这一步,都是因为洛宣然不能容人,若她对菱茭宽容一点,也不至于有这样的结果。
述白看温知言态度有松动的迹象,继续说道:“殿下,母子哪有隔夜仇,只要您肯去见皇后娘娘,皇后娘娘不会将这些事情放在心上的。”
“其实真正放不下的人是本王。”
“殿下,以前您凡事都能容忍。”述白道,“皇后娘娘对您来说很重要,皇上当时一怒之下将娘娘关在了未央宫,如今后宫局势瞬息万变,娘娘如果再出不来,后果不堪设想。”
温知言终究还是点了点头:“母后的事情本王会想办法,但是眼下并没有什么特别好的时机。光楚节之后,就是佛临节,或许可以借着佛临节让父皇将母后放出来。”
温知言说到这里,停了一下,觉得还是不稳妥:“你给洛家那边传消息,给父皇制造一些紧迫感,本王到时候再提这件事,母后应该是能出来的。”
“只怕皇后娘娘出来了,这后宫大权还是掌握在淑贵妃的手里。”述白担心。
温知言并未将此事放在心上:“后宫之事是母后需要考虑的事情,她若是无能,就算是从未央宫出来了也没有什么用。”
“殿下,今年的前三甲中,顾时綦与太子那一边走的近,程家现在与您有些矛盾,那么能够收为己用的,只剩下莫均亭了。”述白问道,“殿下,需要安排吗?”
温知言想了想:“先不用,他到底是个庶子,若是程家真的无力挽回,再看看莫均亭吧。”
“殿下,您的意思是……”
温知言倏地笑了:“程蔓青的心思,本王早就知晓,或许通过程蔓青,还是能够挽回程家的。”
“殿下还是更看重程魏哲?”
“嫡子总归是要比庶子有些用的,就像温知瑗占着嫡子的位置,那么太子之位就是名正言顺。”
“殿下,现在皇后是您的母后,您也是嫡子。”
“那又如何?说到底不还是续弦吗,不然本王为什么不能成为太子呢?”
述白不敢回答这个问题,温知言无奈地叹息道:“算了,眼下还是先过了光楚节吧。”
“是。”述白沉声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