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沉如水,望居阁掩没在一片沉沉的暗色云雾集中,书房点起了莹莹的长烛,有两道长长的人影映在窗布之上。
赵昱伏在桌案上看着刚抄完那日从《姜公垂钓图》上得来的纸条,周忠站在赵昱的身后把原先的纸条放在白烛上燃烧,燃起了缕缕的青烟,一切都化为灰飞消失不见。
“最近这老狐狸隐藏的越来越深了,已经没有什么明显的证据让我们看到了,从薛嗣良在嘴里已经套不出来什么了,这些天来我也早把薛府给搜了个遍,却什么也没搜出来。”周忠把手背在身后道。
赵昱的双眼中跳跃着一上一下的烛焟火光,原本神色就冷的他现在变得更加冷峻,眉宇间像夹杂着一座冰山,脸色也像寒冬的霜雪一般冰寒:“不需要着急,时间我们有的是。”
周忠拱手道:“虽说我们有的是时间,但书房中的证据是假的,怕的是薛嗣良迟早有一天会发现,到那时说不定他会将其他的证据也一并销毁,到那个时候我们要扳倒他就需要花费更大的力气,甚至之前一切的努力都会白费!”
赵昱沉下了眼眸,修长的指尖慢慢的划过白色蜡烛的火尖,他没有转头仍是面无表情的看着,此刻的他和白天的他简直就是判若两人:“周叔,你的意思是……”
周忠挑起嘴角笑了笑,弯下腰把那份证据卷了起来,黑白夹杂的发丝缓缓的落下案几之上:“公子倒不如好好利用这薛府二位小姐对你的感情,再去府中更加隐秘的地方搜查一番,我看见二位小姐可谓是对赵公子你情根深重,现在可正是好机会。”
赵昱不轻不重的冷哼了一声:“是啊,她们对我的感情确实是真心实意的,要怪就怪她们的父亲是薛嗣良!”
赵昱的指尖一下一下掐着烛光,周忠看不清他眼里的神色,心里对赵昱是十分满意的,只道是跟了这样的主子,迟早有一天他们想得到的都会得到。
周忠突然间想起了什么:“公子,我觉得这长安小姐实在是天真的很,而且她将要嫁于六皇子,公子可以适当疏远一些,不再跟她往来,现在她已经没有什么价值了,不如趁早放弃,万一到时候到时候被六皇子知道了,我们可就又多了一个敌人。”
赵昱的手微微顿了一下,他缓缓把手缩了回来,然后用宽大的袖袍遮了起来,他的声音没有丝毫感情:“我觉得她还有利用价值,不用这么早放弃,她可是薛嗣良最宠爱的女儿,我可不信她的身上会什么都没有。”
周忠微微颔首:“说的也是。”
周忠刚想要张口再说一些什么,却被赵昱一个手势制止住了,赵昱把手指放在嘴唇前面轻轻的“嘘”了一声。周忠见状点点头捂住了嘴。
书房外面有一阵杂乱的脚步声传来,然后门便被“呯呯”的敲响,有女子如小猫般的呜咽:“开门,赵昱,你给我开门!”
赵昱对着周忠使了一个眼色,周忠点点头一个闪身打开了书房后门的窗户,一跃便到窗户外面,听见周忠的脚步声走远,赵昱这才前去打开了房门。
只见一个小小的身影狠狠地向他扑了过来,一头砸在他的胸上,瞬时间鼻间涌上了一股浓浓的酒气,赵昱拧了一下眉头,把怀里的这个人摆正,这正是长安。
只见长安的鼻头红红的,脸上也浮现的是不正常的红晕,张嘴一吐一吸之间尽是果酒的气息,她醉熏熏的,身体不停的扭动从赵昱的怀里挣扎出来。
“长安,你喝醉了。”赵昱说。
长安冷冷的笑了一下,她站在门外,赵昱站在门里,仅仅隔着一道门栏,却像是隔着一座天堑。
“我醉了,没错,我就是醉了。”长安微微摇晃着头语气里带着三分凄凉。
“我根本就不想再见到你,今天我借着酒劲来问你,你为什么要那么做,如果你根本就不喜欢我,你就直说,我不是那种死缠烂打苦苦纠缠的女人,你为什么要欺骗我?”长安质问着,眼眶红的仿佛要滴下鲜血一般,她太想要一个答案了。
赵昱站在那里静静地看着长安,为什么要那样做?因为他也想要让自己死心,他要借薛嗣良的手打破他对长安的幻想,他不能让自己沉缅于这可笑的爱情之中,可是这一切都不能对长安说出口,所以现在的他也只是站在门里不发一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