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着赵言之远去的背影,徐丞相的眼里面充满了深意,事到如今,也只有让这个有着不斐成就的年轻候爷消失在这个世界上了。
现在的年轻人,真是不知利害,争一时之气只会损害利益,最终会得不偿失,还不如放下脸面,共谋大事。
京城的天空变得越发暗淡,从北方飘来浅灰色的云彩,一层又一层的压着,层层叠叠像小山一般堆积,压的人喘不过气来。
这样看,一场暴风雨过不了多久就要来临了,在秋天快到尽头的时候,已经积压了太久没有下的雨欣然而至,刮起阵阵的冷风走在街上穿的单薄的行人来来往往,都缩紧了身子。
几年前的那场大灾还历历在目,天气的反常让人心里总觉得不安,天气有些昏暗,夜幕渐渐的降临,街上的人越变越少,挂在门前的几盏灯笼被风吹得呼呼作响,里面的烛火忽暗忽明。
原本显得有些寂寥的街上突兀地出现了一个人影,这个人影十分的娇小,身上穿着一件厚重的斗篷,斗篷盖住了她的脸,让人看不清她的面貌。
但是隐约能够看见她的怀里抱着一个什么,再仔细看看,怀里抱着一个小小的婴儿,白嫩的脸蛋泛着浅浅的红晕,她像做贼一样在这小巷中左闪右躲的穿行。
趁着太阳还未完全落山的时候,终于到达了目的地,这是一家做女孩首饰的铺子,门口挂着两方丝巾,丝巾上绣着色彩鲜艳的花朵,有一块不大的牌匾,上书玲珑阁。
抱着孩子的娇小女孩左右看看,犹豫了好一番时间,这才把脚踏进了这间铺子里面。
照理说,女儿家的铺子必定是摆了许多花样巧妙的簪子,散发着阵阵香风的手帕,还有各种各样的精巧玩意才是。
但是这间铺子却是十分的简单,不大的屋子里面只摆了两张柜子,柜子上面陈列着两套宝石头面,还有一些看起来用料十分华贵的几件衣裳。
除此之外,再无其他,虽然东西少,却丝毫不显得简陋,铺子里面一个人也没有,女孩稍稍的松了一口气。
抖了抖披风,把帽子打开,这才露出她真正的容颜,正式向柳然通风报信才能让长安离开候府的蒋瑞儿。
轻轻地晃了晃怀里的孩子,在椅子上面坐了下来,脸上是带着几分不安还有一些淡淡的迷茫之色。
不知道把孩子带过来对不对,不过候爷实在是太可怜了。
又晃了晃怀里的孩子,心里面叹了一口气,可怜的孩子,刚刚生下来便见不到爹,以后更是见不到了,长安那么讨厌侯爷,不把孩子偷偷抱过来,他们父子该如何相见?
事情是这样的,当日她向柳然说了这件事情便一直呆在将军府没有出去。
等到长安抱着孩子从候府离开以后,柳然才想起来自己家中还关着一个小丫头,实在是最近事情太多,先是长安的事情,后来又是徐丞相诬陷赵言之的事情。
问了王爷到底应该支持谁?王爷沉默不语,情理上来说,当然是希望赵言之一败涂地,但是从国家大计上来说,徐丞相这个人是留不得了。
便也只是得到静观其变四个字,柳然得个清闲,告诉自己的爹也不要掺和进去。
整日在这后院赏赏花,写写诗,逗逗这小丫头倒也别有一番乐趣,纷纷扰扰的事情太多,难得浮生偷得半日闲。
可这种日子没有过几天,候爷突然送了一封信给他,说改日上门叼扰,柳然不禁失笑,侯爷说的好听,他也不敢让侯爷来叼扰
现在侯爷和徐丞相争的满城风雨,只要候爷踏进他家的门槛,将军府也算是无法置身事外了。
这不是逼着自己去见他,托着下巴,把信轻轻的放在了桌子上,抬头看外面的秋海棠开的正好。
蒋瑞儿那个小丫头穿着有些艳丽颜色的裙装,桃粉色的裙摆重重叠叠,身段窈窕,腰用浅粉色的束腰紧紧的勒着,勾勒出盈盈一握的姿态。
也学着那些大家小姐抹了一点浅淡的口脂,头发盘在头上,一朵紫色的海棠花点缀其间。手上拿着一把团扇,明明是有些寒意的天,却也装模作样的扇着。
远远的瞧着,还真有几分大家小姐的端庄风流姿态,站在海棠树下,纷飞的花瓣为她添了几分艳色。
柳然看着看着就笑出了声,刚刚升起的几分担忧又被抛到了九霄云外。
站在一旁赏花的蒋瑞儿听到他的笑声,略微不屑的翻了一个白眼,这个人一天到晚都在嘲笑她,没有一点君子之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