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到这样寒冷的清晨,她总是会抑制不住地想起自己的娘亲,怀里面冰冷的触感总是在午夜梦回钻进她的梦里。
这是她一生的痛苦还有无奈,每次汗泠泠的从梦中惊醒,总是会翻身下床,想要去那个无名的坟墓看看自己的娘亲。
门刚刚打开了一条缝,在拐角的雪突然间动了动,先是缓慢小心的,然后一个大大的动静,从雪里面钻出来一个穿着黑衣服的人。
那个人的手脚都裸露在外,已经冻得青紫,身上就是一件破破烂烂无法遮挡的粗布衣服。
他的皮肤很白,白中又泛着淡淡的青紫,那是被冻的,他蹒跚着朝前走了两步又跌在雪里。
蒋瑞儿犹犹豫豫不知道要不要上前去扶他,却看见趴在雪地上的男子就那样趴在地上慢慢的朝前蠕动着,他像是已经失去了知觉,根本感觉不到这雪地的寒冷一样。
蒋瑞儿简直是目瞪口呆,来不及反应就两三步上前,伸手拽着男子的胳膊,刚刚碰到雪就冻的一个哆嗦,真不知道这个男人是怎么坚持到现在的。
一个用力把男子拽起来:“你这个人莫不是脑子有问题?这么冷的天趴在地上!”
男子没有理她,只是用那双带着微微纯洁天真的瞳孔望了她一会,突然间低头靠在她的肩膀上。
比冰块还要冰的脸就这样直接的碰上了她的肌肤,原本热乎乎的脖子霎时间寒毛直立。
用肩膀抵了抵靠在她身上的人:“起来!”
再转脸,却看到男人紧闭的双眼还有青紫色的嘴唇,一种似曾相识的慌乱感涌上来,心被一只大手紧紧地攥住快要窒息。
蒋瑞儿来不及细想,就拖着比她高了一整个头的大男人磕磕绊绊的走进了屋子,费劲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他摔到床上。
在屋子里面所有能够御寒的衣物和被子全给这个男人盖上了,有些慌张的到外面打来了热水。
坐在床脚,看着男子微弱的呼吸着,胸膛慢慢的起伏,唇齿之间传来微微打呼的声音,一颗狂跳不止的心,忽然间就安定了下来。
蒋瑞儿看着男子有些清秀的脸微微垂下睫毛,在心里面做了一个大胆的决定,小心翼翼的解掉自己身上的衣服,穿着单薄的中衣蹑手蹑脚的爬上了床。
静静地躺在那里,身边一股寒气不断地传来,慢慢的,慢慢的靠近了这个男子,已经出汗的手心轻轻的握住男子的手腕。
她要让这个男子娶她,无论如何。
嫁给一个陌生人也比嫁给那个年过半百的残废好。
但是事情大大出乎了她的意料,这个看起来面容清秀正常无比的男人居然是一个傻子。
亏了她苦苦算计,面色铁青的穿上衣服,看着旁边笑得流下口水的男人,蒋瑞儿咬咬牙一脚踹上他的身体:“气死本小姐了!”
然后拽着这个男子就把他往外外推去,雪还是那么大,天空白的耀眼,狠狠的一推,男子跌坐在雪堆里的样子有点可怜,别过了头:“浪费本小姐的好心好意,却没想到是一个傻子!快点给我滚!”
说完就把门狠狠地关上,背靠着门眼泪止不住的滴下来,一方面是因为羞耻另一方面是因为懊恼。
没想到自己放下脸面做出的事,居然成了一个笑话,都怪这个傻子,偏偏在这个时候出现。
低低的啜泣起来,双眼通红,多少年没有的委屈一瞬间全都溢在了她的脑海里,如果娘亲还在的话,这一切肯定不会这么糟。
她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只觉得没有人比她更悲惨的了,无论她再怎么恨这个家,她还要依附这个生存。
抱着手臂慢慢地蹲了下来,眼泪肆无忌惮的流出来,从来没有这么酣畅淋漓的哭过,肩膀一抽一抽的,却感觉到门外有一股推力传来。
以为是错觉,没有理会,门外真的有人在推门,被一个用力推倒在地上,门被打开,刚刚那个男人露出那张傻笑的脸。
阳光逆向撒在他的背上,一张脸隐在黑暗之中,眉眼弯弯,居然显得有几分温柔。
蒋瑞儿忽然之间就感觉到了温暖,一把扑进他的胸膛,哭的更凶了。
傻子就傻子吧,好歹有个人陪她了,有了这个傻子,她就可以去浪迹天涯了,在流浪的路上也算有一个陪。
就这样,薛长君在蒋瑞儿这里安家落户了,她丝毫不担心薛长君会被发现,自己的爹十天半个月不会来一趟,其他人更不必说了。
就算发现,也是她好心的收留一个傻子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