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似乎是有些醉了,张口低低的咳嗽,醇香的酒液在空气中发酵,两人之间似乎陷入了一种无言的气氛,赵昱也没有说话,只是把酒打开,长安也没有说话,这是一口又一口的喝着,似乎这瓶酒永远也喝不完似的。
再多的酒也会有尽头,终于是喝完了,赵昱走到长安的面前,伸手把她的披风紧了紧:“小心着凉,注意身体,晚上我给你带你最爱吃的糖炒栗子。”
长安低垂着头一动不动,嘴里嘟囔着什么,看来已经是醉的不轻。
雪渐渐地下的大了一些,白色的跳舞的精灵点点的落在长安的黑发上面,赵昱的指尖触及到了长安,因为喝酒而通红的脸,热度刹时间从指间燃烧到脚底,赵昱浑身都颤抖了一下,而长安的脸感觉到了凉意不自觉的蹭了一下,柔软的肌肤光滑的触感,赵昱轻轻的往后退了一步。
看着趴在石桌上的长安,眼底闪过了一丝复杂之色,把身上披着的一件披风借下轻轻地盖在长安的头上。转身迎着风雪走了。
薛长宁没有熬过这个冬天,在一个伸手不见五指漆黑的夜晚里,因为忍受不了这长长久久的折磨,他了断了自己。
在一个再普通不过的早上,外面仍然泛着淡淡的冷气,远边的天空都是锋利寒冷的白色,一层又一层的云团从远处袭来夹杂着风雨。
下人们在柴房门口发现了薛长宁的尸体,身体已经被冻得僵硬,脸上的表情似疯狂似释然,手里拿着一只尖利的簪子,狠狠地插进了自己的脖子,有血液还没有完全流出便被冰冻,身上只穿了一件薄薄的中衣,脸已经浮肿。
刚刚开门的小丫头已经被吓得魂不守舍,把这件事情赶紧告诉了薛嗣良和薛夫人。
薛嗣良大吃一惊:“你说什么?长宁死了!”
小丫头双腿跪在冰冷的地面上,浑身都哆嗦个不停,说话也吞吞吐吐:“回老爷的话,奴婢今天早上刚想开门烧水,就在门口发现大小姐的尸体,脖子上面插着簪子,已经凉透了……”
薛夫人的心里面也有一些吃惊,显然是没有想到薛长宁既然会自杀,这薛长宁看起来可不像是轻易会去死的人,可是现在事实摆在面前,也不得不信。
薛长宁死的静悄悄的,除了薛府的一些人知道,其他人根本就不会得到消息,而当张姨娘看到自己女儿的尸体的时候,却像是已经疯魔。
她失去了自己的儿子,现在连自己的女儿也失去了,她大吼大叫,叫嚷着让薛夫人和长安付出代价,被狠狠的扇了一巴掌之后便沉默了,随着日子一天天的过去,张姨娘的身体越来越差。
薛嗣良也并非是真的无情无义之人,薛长宁的事也让他十分的痛心,为此找了不少大夫给张姨娘看病,然而张姨娘的身体却还是一天天的虚弱下来。
薛嗣良在这期间也来看过张姨娘几次,看到的无非是美人迟暮,病入膏肓。看到的是张姨娘那美丽柔和的面庞一天天变得干瘪,饱满的身躯一天天变得虚弱,后来,薛嗣良就再也没有去过张姨娘所住的地方了。
终于在隆冬最冷的一天,薛府的池塘小溪河水,都被冻上了厚厚的冰层,干枯的枝丫被风吹断掉,落在地上发出冰块破碎的声音,张姨娘也死了,躺在一张冷冰冰的床上,身边只有一个哑姑对着她的尸体流泪,真不知道这是一种幸运,还是一种不幸。
薛嗣良得知道这个消息以后脸色只是淡淡的,吩咐下人买了棺材草草的收敛的尸体便抬了出去,连个葬礼也没有。
虽然薛夫人和张姨娘敌对了十几年,但是看到这样冷心冷情的薛嗣良,难免会生起一些兔死狐悲之感,可是事已至此,已经没有任何回头路,更何况又想想自己的哥哥,那才是一个让人不寒而栗的人。
长安的房间里面泛着淡淡的暖意,下面埋了地龙,让冬天好过一些,坐在暖榻上面,暖榻上的案几放了几壶暖茶,还有一些糕点。
春桃站在下面,望着长安的神色有几分犹豫,现在她对小姐更加的恭敬,不会有半分的不满。
看着春桃,长安淡淡的开口:“有什么事就直说吧。”
“小姐,您知道大小姐和张氏都已经走了吗?”春桃似乎是有些怕长安不高兴,声音小小的。
长安倒茶的手一顿,氤氲的茶水溢出倒了一些洒在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