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昱的瞳孔猛的一缩:“你说的只是气话对不对?你这是在骗我,不可能!你不要再说笑了,孩子怎么可能会没了呢?”
虽然嘴上如此的笃定,但是赵昱的心已经慌乱了起来,指尖忍不住的颤抖。
他觉得今天很不对劲,到处都充满了违和感,就像见到了时令不对却枝繁叶茂的树,就像见到原本在冬天应该枯萎的草木焕发生机一样,似乎是有什么偏离了轨道。
原本所期待的一切,没有按照既定的脚步往前走,原本笃定的事情已经不再肯定了,心里面产生了几分动摇。
长安仍然是笑意盈盈的模样,一双杏眼如同弯弯的月儿:“孩子没了,他已经死了……”
她用沉静的语气说出这句话,脸上仍然带着笑意,每提这个孩子一次心里面刺骨的痛就又多一分。
赵昱不敢相信的自己轻声重复了一遍:“孩子没了?这怎么可能……”
长安的眼神带着些许的怜悯,就像看到了曾经的自己一样,心里面涌上了一股快意,然后声音大了几分:“孩子没了!”
赵昱看着嘴角仍然带着几分笑意的长安,脑海中闪过了一个十分荒谬的猜测,他就像是被侵入领地然后暴怒野兽一般,双眼中闪过了几分残虐的色彩,望向长安的眼里带了几分杀气。
这份杀气是不自觉的流露出来的,在战场呆久了,这就像一个人的本能,但是他自己并没有感受到,而长安却被刺了一个哆嗦,遍体生寒。
赵昱猛然的站起身来,居高临下的望着长安,他看了长安仍然带着笑意的脸,心里面不知道为何涌上一股躁郁,眼神就像野兽要择人而食一般凶狠,他没有想到长安竟然如此的厌恶他,厌恶到要把自己的孩子亲手杀死。
长安被他的眼神死死盯住逃也逃不了,心里面猛地跳了一下:“你这样看着我做什么?”
赵昱冷冷地扯了一下嘴角,原本眼神中的光芒快速的熄灭,他殷殷切切一路上渴求见到的孩子只是一个谎言,他想不到长安怎么能够如此的残忍?为了报复他居然流掉了肚子里面的孩子。
他的手指有点克制不住的抖动想要掐上面前阵柔软脆弱的脖子,他在心里面一遍又一遍的告诉自己要克制,但是看着长安略显得面无表情的脸他还是从牙缝里面挤出几个字来:“为什么要这么做?”
长安在心里面皱了皱眉头,一时之间没有听懂赵昱说的话是什么意思,她做什么了吗?指的是她没有保护好这个孩子,还是说她告诉了他这个残忍的事实?
真是可笑,他有什么立场来指责她,又有什么资格来质问她?
长安:“做什么?我做了什么,你说呀!”
赵昱有些克制不住自己的用手捏住了长安的肩膀,看着长安有些吃痛的脸,再次沉沉的询问:“如果你恨我,你可以打我可以骂我,为什么要杀了我们的孩子?”
听见他这句话,长安的身形猛的一顿,原本的恼怒还有心中的痛苦全都消失不见了,现在她只想笑,他居然以为是她杀了他们的孩子,原来她在赵昱的眼中,就是这样的一个心狠手辣无情无义的女子,心里面涌上了一股疲惫,现在她连反驳的话也不想说了。
长安心里面涌起了一阵无力感,肩膀上的疼痛仿佛都已经无关紧要了,世间的所有一切都变成雾蒙蒙的灰色,她看着面前男人有些沧桑坚毅的脸,却觉得如此的陌生。
一切都已经变了,明明才没有过去多久,从寒冬腊月变做炎炎夏日,从点点红梅化作阵阵荷香,物是人非。
长安伸出手,白色的纱衣随风飘动,一根根掰下赵昱搭在她肩膀上的手指,声音犹如十二月的寒冰般刺骨:“孩子不是我杀的,如果你这样认为,我也没有办法,你也只是因为孩子想要娶我而已吧,既然孩子已经没了,你也不用再娶我了,这恐怕正如你所想吧。”
赵昱心下一滞,想要反驳自己心里根本就不是这样想的却张不开口,一时之间心中失去孩子的痛苦还有对长安复杂的感情揉合在一起,就像是夏季那充满着淤泥的荷塘之中散发出来的阵阵令人不适的味道,他就像又置身于那满是鲜血与厮杀的战场,举目四望,满地的尸体,找不到栖息之地。
长安又何尝不是如此呢,心里面也是抑制不住的涌起了一阵阵的悲凉,赵昱真的喜欢过她吗,这一次又一次的许诺,一次又一次的背叛,让她的心伤痕累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