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在上一次来到江宁的时候，陆芸汐已经在江宁城开了第一家染汐阁。

当时，这家染汐阁的配方大多还都是从京城的染汐阁带过来的。

如今，京城的染汐阁因为陆芸汐和司廷彦的离开，也被皇帝查封，那些东西的配方自然也全部都纳入了皇室的资产之中。

江宁城的染汐阁因为失去了配方，不能再随意兜售任何化妆品，如今已经暂时关门。

萧鹿和萧清姐妹两索性也趁着这个空隙来拜访了陆芸汐。

三人许久未见，加上从前一同经历了不少事情，也有不少的话要说。

如今，两姐妹早已经和好如初，萧鹿一直都坐在萧清身侧，时而还会别过头，冲着萧清笑一笑。

“自从你们回了京城之后，我们经营着染汐阁，也积累了不少的银钱。若是小姐你有什么需要的，只管告诉我们便是了。我们一定会竭尽所能的。”

萧鹿到底见过些世面，说起话来也要比萧清利索许多。

萧清听到她的话，只是一个劲地点头。

萧鹿将她想要说的话全部都说了出来。

陆芸汐抿着唇瓣，缓缓地摇摇头，感恩地望了二人一眼，“我原本也想过了这几日去寻你们二人的。想来，京城染汐阁定然会牵连到你们。好在，这几日我已经想了个新的法子。从前染汐阁的那些东西官府若是不许生产，我们便不生产了。刚好可以趁着这个机会，做一些全新的东西。”

萧鹿和萧清对视一眼。

萧清不由佩服地望向陆芸汐。

因为她们与京城染汐阁之间特殊的关系，京城发生的事情她们虽然不知全貌，可是却也多多少少都了解一些。

本以为，这一次陆芸汐只怕是永远都不能起势翻身，只能窝在江宁城，守着云家那点子产业过活了。

没有想到，不过是几日的时间，陆芸汐竟然已经有了新的想法。

“陆小姐不妨说来听听。”

萧鹿轻声道。

陆芸汐蹙着眉头，慢慢地站起身，背对着二人，在屋中来回踱步了一番，思量着该怎么说这话。

许久之后，她才立在柱子边，转过头，望向二人。

“从前咱们卖一些化妆品还有护肤品，我却从未问过，你们觉得对于女子而言，最重要的是什么？”

两人没有想到陆芸汐会问出这样的问题，皆是一愣，凝视着对方。

“自然是容貌。”

萧鹿接过话头。

她会这样回答，陆芸汐并不意外。

她从前本就是青楼瓦舍之中长大的，对于自己这张脸的看重远远要超出其他。

陆芸汐没有回答萧鹿，而是望向萧清，“萧姑娘觉得呢？”

“其实，都重要。”

萧清有些难以回答。

若是这个问题放在从前，她一定会斩钉截铁地回答，“当然是内心更加重要。”

可是如今，随着她的样貌越来越好看，她也的确得到了不少和从前截然不同的待遇，因此她也开始犹豫，对于女子而言，到底什么更加重要。

听到萧清的回答，陆芸汐不由有些失望。

很快，她便振作了精神，接着道，“其实，我觉得，不管是内心也好，外表也好，最重要的是要找到自己。”

陆芸汐凝视着二人，一字一句地说道。

这二人从前都没有想过这个问题，此刻听到陆芸汐这句话，倒是有些恍惚，两人对视一眼，又望向陆芸汐。

“小姐这话是什么意思？”

还是萧鹿率先问道。

陆芸汐沉默片刻，“女子这一生要在不同的阶段扮演许多不同的角色。未出阁之前，我们是父母的女儿。出阁之后，我们是丈夫的妻子，得了子女以后，我们又变成了他们的母亲。可是，我们却从来没有仔细地想过，我们到底是什么人。”

萧鹿和萧清听得云里雾里。

“萧鹿，你在青楼长大，应该看过不少因为丈夫寻欢作乐，而痛苦流涕的女子吧？”

萧鹿闻言，有些窘迫地点点头。

“那些女子，终其一生都将自己视为丈夫的附属品。丈夫快乐，她们就快乐。丈夫痛苦，她们就痛苦。丈夫的一切，就是她们的一切。可是，这应该是女子真实的状态吗？”

萧鹿还有些不明白，可是萧清却已经明白了陆芸汐的意思。

“小姐是说，我们的染汐阁不该仅仅只是做些化妆品，让女人变好看。而是更应该着重于女子本身，让他们更加……”

萧清顿了顿，有些不知道自己所要表达的意思应该用什么词汇来总结。

“更加健康，更加快乐，更加自我……”陆芸汐一口气说了好几个字，脸上还带着前所未有的光芒和快乐。

萧清和萧鹿看着立在二人面前的陆芸汐，阳光从窗外洒了进来，映衬在她的右脸之上，将她的面颊照耀得微微有些发红。

两人都出神地望着陆芸汐，心中也是一阵阵的激动。

“小姐。”

萧清率先站起身。

在她籍籍无名的那些年里，始终在思考为什么她会因为所谓的丑陋就被人那样厌恶。

如今想起来，她那些年里的所有想法若是真的要汇聚成一句话，便是方才陆芸汐说的这些。

对于一个女子而言，真正的快乐不该是男子赋予的，更不应该是她们的身份给她的，而应该是她自己给自己的满足感。

“你直说要怎么做吧。”

萧清望着陆芸汐，问道。

陆芸汐面带笑意，“前些时日，我见董梦孕中浮肿，又问了江宁城不少孕期的女子或多或少都会出现些浮肿的现象。她们大多都未曾将这现象放在心中，殊不知，若是不好好地对待这种浮肿，每日按摩，日后或许会对孩子，甚至会对自己造成不可逆的伤害。所以，我和廷彦商议之下，已经搭配了一种能够有效对付浮肿的按摩膏。一会我就将配方给你们，还要劳烦你们寻作坊做出来。”

萧鹿和萧清纷纷站起身，对陆芸汐屈膝行礼，轻声答道，“是。”

三人皆立在阳光之中，在那耀眼的阳光中，她们似乎看到了一个属于女子的染汐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