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彩环。”
太后一手撑在膝盖上,身子向前微微探动些许,一双眼睛在彩环的身上扫视一圈,“哀家若是没有确凿的证据,不会唤你前来问话的。问你什么,你可要一字一句地想明白了再答话,切莫让哀家对你失望。”
彩环闻言,心中更是慌乱。
她怯生生地抬起头,望向太后,喉咙上下窜动一番,紧张地道,“太后,奴婢不知……”
“昨日夜间有人见你鬼鬼祟祟离开芜房,往晁华门去了。”
太后见彩环还不说实话,也无心再与她纠葛,只抬起头,盯着屋外的长廊,沉声道。
彩环大惊失色,不由自主地重复着,“晁华门?什么晁华门?奴婢不知啊。”
“太后。”吕嬷嬷瞥了一眼彩环,对太后行礼道,“既然这丫头不肯实话实说,那不若就让老奴来想办法吧。”
太后答应一声。
吕嬷嬷说着,便要上前,拎起彩环。
彩环恐慌不已,身子左右晃动,想要躲开吕嬷嬷的手。
“太后,奴婢真的不知道什么晁华门,奴婢昨日出去,是为了……”
话才说出口,彩环便后悔不已,即可收住话头,紧张地望向太后。
太后冷哼一声,眉角挑动,凝视着彩环,接着道,“是为了什么?”
彩环低头蹙眉,紧张不已,“是为了……为了……”
她不敢将自己的真实目的说出来,可是又担心自己真的被冠上偷盗的罪名。
在宫中,偷盗可是大罪!
“吕嬷嬷。”
见彩环几次欲言又止,太后再一次望向吕嬷嬷。
这一次,吕嬷嬷不再犹豫,一把拎起彩环,就要往外而去。
彩环惶遽,终于高声喊道,“是为了去见陆官娘。”
吕嬷嬷这才转过头,望了太后一眼,见太后不动声色地点点头,吕嬷嬷才将彩环一把推倒在地。
彩环顾不得膝盖上传来的钻心疼痛,跪在地上,一双手抵在地上,慌乱地向前爬动两步,待到到了太后身下,才抬起头,望着太后,“太后,奴婢受陆官娘所托,在太后宫中当差。昨日,奴婢见太后引了郡主回宫,这才去见了陆官娘。奴婢绝对没有偷盗过宫中任何物件啊。”
彩环的语气之中带着哭腔,一双眼睛慌张地扫视着太后和上官昉。
待到看到太后的目光一点点阴沉下来,彩环才骤然明白,自己上当了!
“哀家一直告诫皇后,若是要打理后宫,定然要各宫中的奴才都一心为主。想不到,哀家的宫中竟然出了你这样背主忘恩的东西。好啊,这陆官娘的手未免也伸得太长了!”
太后话落,已然对吕嬷嬷扬动下巴。
眼瞧着吕嬷嬷就要往外而去,彩环的心中更是紧张。
“太后……”
吕嬷嬷尚未走出屋中,便见太医匆匆行来。
那太医上前,跪在太后面前,面露几分喜悦之色,“郡主醒了。”
闻言,太后大喜,一时也顾不得让吕嬷嬷前去唤人。
她匆匆起身,在上官昉的搀扶之下快步往外而去。
两人急匆匆地到了东院,只见红绫已经守在榻边,怀中的孩子不知放在了何处,正望着陆芸汐,双眸抖动着,低声唤道,“小姐……”
陆芸汐才刚刚醒,气虚体弱,一个字都说不出来,只微微抬起手,长叹一口气,别过头,凝视着红绫,露出些许笑意。
“汐儿。”
太后和上官昉纷纷上前,太后坐在塌边,握住陆芸汐的手腕,抬手将陆芸汐散落的碎发别在耳后,眉眼挑动,轻声道,“你终于醒了。”
陆芸汐露出一个无力的笑容,苍白的唇瓣一开一合,“太后娘娘,我这是在哪里啊?”
太后忙将她是如何到了宫中,如何昏睡了这么几天的事情一一告诉陆芸汐。
自然了,为了不让她伤心,太后特意隐去了陆彩梦的 所作所为。
陆芸汐头疼欲裂,只微微点点头,表示自己清楚了。
“孩子呢?”
随即,陆芸汐便想起了自己的孩子。
“小姐,您放心,小少爷在十分安全的地方。”
红绫接过话头。
陆芸汐这才点点头。
“太后娘娘,我自知命不久矣,有些事情还想要告知太后娘娘。”
太后闻言,即刻吩咐人都出去,只留下了上官昉在屋中。
“五皇子。”
陆芸汐这才对上官昉露出了虚弱的笑容。
上官昉看着她那张苍白的面颊,心中也是‘咯噔’一下。
他匆匆上前,握住陆芸汐的手腕。
“多谢你救我一命。我接下来要说的事情虽然匪夷所思,却事关朝廷安危,还有鲛人生死,你一定要听我说。”
闻言,太后和上官昉对视一眼,二人的面色皆是一沉。
上官昉凝视着陆芸汐,接着道,“汐儿,你要说什么?”
陆芸汐深吸一口气,“我……我……”
一股血气涌动而上,让陆芸汐不由自主地开始咳嗽。
太后忙在她的后背上轻轻摩挲了一二。
陆芸汐这才稳住了气息。
上官昉见状,心疼不已,忙道,“你若是担心我无法绞杀鲛人便不必再说了,我已经答应父皇,七日之内必然会绞杀鲛人。”
陆芸汐挑动眉角,惊讶地凝视着上官昉,“七……七日?”
太后扫视了上官昉一眼,也微微点点头,将上官昉今日与皇上的对话一一告诉陆芸汐。
陆芸汐急切起来,猛烈咳嗽几声。
良久之后,她才稳住了心神,盯着上官昉,忙不迭地摇摇头。
上官昉一时之间不明白陆芸汐这是何意,只诧异地望着陆芸汐。
“不得……不得绞杀鲛人。”
陆芸汐朱唇轻启,用尽全身的气力,才将这几个字说了出来。
“不得绞杀鲛人?”
上官昉将陆芸汐的话重复了一遍,更是诧异无比地凝视着她。
陆芸汐长叹几口气,确保自己的呼吸已经全然平稳,这才接着道,“太后,殿下。我……”
她思索良久,想着这样的话应该如何开口。
“鲛人都是由我这样的人变来的。”
许久之后,陆芸汐才轻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