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城东,陆芸汐租了一匹马。
金丝观虽然距离京城不远,可是却在半山腰中,若是想要一日来回,没有马匹终难成事。
她翻身上了马,一边疾驰,一边思量着贺海潮和红绫的话。
行至一半,突然见眼前多出了一辆马车。
那马车看制式还有些眼熟,仿佛是司家的马车。
陆芸汐放缓了马匹速度,慢慢地上前,待到靠近之后,看到了马车后梁上悬挂着的那个红木牌子上果真刻着一个‘司’字。
陆芸汐一愣,想要躲开,可是马车之中的人却巧合地掀开车帘,一转头就看到了跟在马车之后的陆芸汐。
年雨凝的双瞳猛然收紧,划过一道不安之色。
她忙吩咐车夫停了车,跳下马车,站在原地,打量着陆芸汐,倒像是这么几日未见有些不认得了似得。
良久之后,年雨凝才缓缓上前,对陆芸汐欠身行礼,低声道,“姐姐,你怎么在这里?”
本不想招惹这等是非,可是如今已经被年雨凝撞上,陆芸汐只得下了马。
她没有回答年雨凝的问题,先是抬起头,打量了两眼马车。
马车上除了车夫之外,竟然再无他人。
年雨凝哪一次出门不是前呼后拥,今日如此低调倒是有些奇怪。
“妹妹这是要去做什么?”
年雨凝面露尴尬之色,“今日陛下开坛祭天,公爹也吩咐我去上一炷香,也算是为廷彦哥哥祈福。”
陆芸汐闻言,更是犹豫地上下打量着年雨凝。
司洺乃是医者,一向不相信鬼神之说,就连府中的祠堂都只是初一十五之时给先人们上柱香,怎么会让年雨凝特意去上香祈福呢?
见陆芸汐刀子一样的目光在自己身上来回游走着,年雨凝的心中更是不安。
“姐姐不是随着廷彦哥哥一道去了胡杨滩吗?怎么在这里出现了?”
年雨凝刻意扯开话题。
陆芸汐心思飞速转动,索性顺着她的话接着去说,“巧了,廷彦和公爹想的一样,吩咐我上香祈福。”
年雨凝的身子明显一僵,紧张地舔了舔唇角,吞咽了一口口水,双眸微微垂下,只小心翼翼地用眼角的余光睨了睨陆芸汐,试探着问道,“姐姐要去哪里上香?”
“你要去哪里上香?”
年雨凝不敢说出自己的真实目的,只得随口应付,“自然是相国寺。”
瞧着她紧张的模样,陆芸汐更是肯定,年雨凝此行只怕祈福是假,旁事是真。
不等陆芸汐接着问话,年雨凝便道,“姐姐回京几日了?为何没有来府上住?”
此言一出,倒是让陆芸汐不知如何接话了。
她本想随意编个由头打发过去,可是想到自己住在上官昉府上司廷彦也知情,若是此刻自己随意编造个地方,日后追问起来,倒是显得她心虚。
想着,陆芸汐便随口答道,“暂时住在五皇子府上。”
“五皇子?”
年雨凝瞬间就来了精神,打量着陆芸汐,嘴角还带着一抹阴沉的笑容,“五皇子才刚刚回京,姐姐就住在五皇子府上了。姐姐和五皇子还真是有缘啊。”
陆芸汐警惕地凝视着年雨凝,眼底多出了些许不悦之色。
这年雨凝一向是狗嘴之中吐不出象牙来,还不知道她要说些什么。
果真,年雨凝娇嗔一笑,用帕子挡在嘴边,眼中闪过一道恼人的狡黠,“姐姐和廷彦哥哥成婚之间,听说太后娘娘就有心将姐姐许配给五皇子,想不到如今姐姐和五皇子还是旧情未了。只是不知,此事若是被廷彦哥哥和公爹知道了,会作何感想?”
说完,她凝视着陆芸汐,还故意将肩膀耸动两下,摆出一副骄傲之色。
陆芸汐看着年雨凝这副样子,便觉得胃中不断向上翻涌酸水。
年雨凝也算是个大家闺秀,想必在闺阁之中也见过不少明争暗斗的事情,听说,她娘亲更是战胜了年家那一堆外室,可是怎么就将年雨凝生成了一副如此愚蠢的样子呢?
年雨凝眼瞧着陆芸汐恼怒地盯着自己,却一言不发,只以为自己的话戳痛了陆芸汐。
她呵呵一笑,接着道,“姐姐如今已经是孩子的娘了,还能让五皇子如此魂牵梦萦,也是姐姐有手段。我就做不到姐姐如此,一心一意只在廷彦哥哥一人身上。”
她越说越离谱,倒像是已经亲眼看到了陆芸汐和上官昉偷情一般。
“够了!”
陆芸汐打断年雨凝。
年雨凝做出一脸惊慌的模样,又望向陆芸汐,小心翼翼地问道,“姐姐可是生气了?”
陆芸汐挤出一丝笑容,凝视着年雨凝。
“姐姐若是生气了,只当做我没有说过便是。你放心,我不会告诉公爹和廷彦哥哥的。”
“我住在五皇子府上,也是廷彦应允的。”
闻言,年雨凝一愣。
随即,她便娇柔做作地接着道,“怎么可能?廷彦哥哥还在胡杨滩忙碌,怎么可能知道你和五皇子的事情?”
“我和五皇子有什么事情?”陆芸汐冷眼盯着年雨凝,一字一句接着道,“我当日产后虚亏,廷彦又忙着胡杨滩之事,根本顾不得我和孩子。五皇子路过,这才将我和孩子接到他的府上暂时调养身子。”
年雨凝哼了一声,接着道,“咱们府上多的是好药材,怎么姐姐调养身子还要去五皇子府上呢?”
“还不是因为廷彦担心我诞下一子,府上有人会看我不顺,对我和孩子下手吗?”
陆芸汐饶有兴致地打量着年雨凝,双手环抱在身前,眼中还有几分笑意。
年雨凝自然知道,她口中那人便是指自己,面色更是不佳。
“妹妹还要去相国寺,我就不打扰了!”
陆芸汐故意将‘相国寺’三个字加重了几分,双目直勾勾地凝视着年雨凝。
年雨凝见状,心中‘咯噔’一下,更是不安。
从她那惊慌失措的目光之中,陆芸汐越发肯定,年雨凝所做之事怕是和自己有关。
眼下,她忙着金丝观的事情,实在是无暇顾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