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郎府。
陆子游坐在正殿之中,宋岚陪在一侧,几次抬起头,瞧着陆子游的侧脸,却不敢开口。
陆彩梦坐在宋岚身边,时不时抬起头,瞧两眼陆子游冰冷的侧脸,才小心翼翼地别过头,抬起手,握住宋岚搭在小方几上的右手,轻轻晃动两下,低声道,“娘亲,怎么办?”
宋岚没有答话。
“报……”
有小厮快步从院外走了进来,跪在地上,“大人,有人亲眼目睹咱们小姐与杏林馆的司公子从香园楼离开之后,二人晃晃悠悠,此刻还在街上。甚至……甚至有人看到……”
那小厮一边说着,一边抬起头,小心翼翼地睨了睨陆子游。
“看到什么?”陆子游面色铁青,沉声问道。
“有人看到他们举止亲密,两人甚至还在街上便搂搂抱抱,举止之间不堪入目。”
“搂搂抱抱?”宋岚闻言,猛然站起身。
她冷着双目,盯着那小厮瞧了两眼,才别过头,望着陆子游,高声道,“这……这还了得?堂堂侍郎府的女儿,竟然与男子在街上便当众搂搂抱抱。这若是传出去了,侍郎府的脸面往哪里放?主君您的脸面往何处摆?”
陆子游的一双眼睛微微眯在一起,肩膀上下抽动一番,猛然站起身。
他甩动衣袖,径直往外而去,一边走,一边沉声道,“带路!我倒要去看看,这陆芸汐如今难不成还能翻出天去?”
小厮闻言,答应一声,便站起身,引着陆子游往前而去。
宋岚见状,心中一喜。
宋岚与陆彩梦立即跟着陆子游往外而去。
这三人才刚刚走出府门,便见陆芸汐的轿子已经在府门之前落轿,那轿子之后还跟着另外一顶轿子。
陆子游停住脚步,冷眼扫视一番。
却见青儿掀开轿帘,一只手费力地搀扶住陆芸汐,带着她便往轿下走来。
陆芸汐吐过一次,脚步倒是轻巧了几分,只是这思绪还不大清晰。
她晃悠着身子,由着青儿将自己搀扶出来。
“主君,您瞧一瞧,这堂堂一个侍郎府的嫡女,竟然喝成了这样。这若是传出去,侍郎府的脸面可就全然保不住了!”
宋岚扭动着身子,走到陆子游身边,瞧了一眼陆芸汐,沉声道。
轿边的陆芸汐听到宋岚的话,哼了一声。
她甩开青儿的手,两步走到宋岚面前,抬起头,盯着宋岚的眼睛,高声道,“小姨娘,你成日里就会在我父亲面前嚼舌根,说坏话,除了这些事情之外,你还有什么旁的事情可以做吗?”
宋岚的面色青一阵,紫一阵,搭在身前的两只手紧紧地攒住帕子,凝视着陆芸汐的眼睛,你你我我了半天,却是一句完整的话都没有说出来。
陆芸汐晃悠着身子,指着宋岚的鼻尖,提高声音,接着道,“我那娘亲走的早,便将我留给了你这样的小姨娘!你仗着自己是礼部尚书的女儿,便想要在侍郎府中作威作福,还想要作孽我一个嫡女,我告诉你,门都没有!”
宋岚自从嫁进侍郎府以来,什么时候吃过这样的亏?
她恼怒起来,也顾不得许多,挥着手中的帕子,指着陆芸汐的鼻尖,高声道,“陆芸汐!你好歹也是侍郎府的嫡女,行事却是如此狂妄,今日我若不能行当家主母之事,便是我对不住你父亲!”
说完,宋岚立即转过头,对陆子游屈膝行礼,沉声道,“主君,后院女子管教不严,乃是臣妾的过错。还请主君点头,应允臣妾管教女儿。”
陆子游看也不看宋岚,只淡然地嗯了一声。
闻言,宋岚立即别过头,对一侧的丫头们高声道,“你们还愣着做什么?还不快些将小姐带回府中,给小姐好好醒醒酒!”
丫头们闻言,几步上前,拨开青儿,便握住陆芸汐的双肩,扯着她要往府中而去。
青儿大惊失色,本要扑上去抱住陆芸汐,不成想,陆芸汐却晃动身子,将几个丫头全部甩开。
她环视一圈倒在地上的丫头们,高声道,“你们不必这样抓我,我自己会走!我倒要看看,这府中有谁敢将我怎么样!”
说完,陆芸汐竟然自己就往府中而去。
司廷彦见状,几步上前,对陆子游拱手行礼,“侍郎大人,今日都是我的不是。本是郡主相约,陆小姐又与郡主性情相投,多喝了几杯,没想到会闹成这个样子。”
陆子游侧过头,瞧了司廷彦两眼,哼了一声,甩动衣袖,双手背在身后,沉声道,“司公子本就是京城名医,结交四方好友,本不是什么大事。只是,陆芸汐乃是我侍郎府的女儿,若是行差踏错半步,只怕是侍郎府也要跟着倒霉。日后,还请司公子与陆芸汐保持距离!”
说完,陆子游也不管司廷彦如何答话,径直就往府中而去。
其他人见状,更是不会多说什么,纷纷行礼离开。
陆芸汐走在最前面,身边还跟着青儿。
“小姐。”青儿一手扶住陆芸汐,别过头,瞧了两眼跟着二人的那些丫头,低声道,“您如此对夫人说话,只怕是一会夫人会好生责罚你。你可要好好道个歉才是啊。”
陆芸汐却像是根本就没有听到青儿的话一般。
一行人才进了大殿之中,陆子游冷声呵斥道,“跪下!”
陆芸汐心中虽然不愿,可他到底也是自己的父亲,只得跪在地上。
“你可知错?”陆子游盯着陆芸汐的双眼,沉声道。
陆芸汐抬起头,扫视一眼陆子游,又将目光落在宋岚的身上,冷哼两声,“我错了!我和我娘都错了。我娘错在不该嫁给一个负心之人,我错在从前不该软弱怕事,否则,我娘的嫁妆何至于只剩下了如今这些?”
“你……”陆子游恼怒不已。
“听你这话的意思,倒像是你娘亲的嫁妆使我们挥霍了?”宋岚站起身,凝视着陆芸汐,高声道。
“小姨娘,这就该问你了!”陆芸汐却是别过头,冷眼盯着宋岚,高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