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呵呵一笑,凝视着陆芸汐,“你这鬼丫头定然是想到了什么应对的法子,这才来寻哀家的吧?”
陆芸汐娇笑一声,起身走到太后身后,双手搭在她的肩膀上,轻轻地揉捏一二,笑容更加深刻几分。
她一边笑着,一边往太后的耳边凑近了些许,低声道,“太后娘娘,若是司家真的受了牵连,我脸上无光,太后娘娘您疼爱我朝野皆知,若是牵连了您我心中如何过意得去?”
太后没有答话,只是抬起手,握住陆芸汐纤细嫩白的手腕,长叹了一口气,接着道,“哀家知道你难为。这样吧,从今日开始,哀家赐你一个封号,如何?”
初时,陆芸汐还微微一愣,不知太后为何会突然说起此事。
很快,陆芸汐便意识到了太后这话的意思。
封号便意味着陆芸汐不再只是太后的一个义孙而已,她若是有了封号,日后便是太后正式承认的孙女。
如今朝中有封号的郡主也不过两人。
其中一个乃是前年嫁去边关,给默克可汗做了妻室的辉月郡主。
还有一个,是陛下最得宠的公主玲珑郡主。
这两人都是诸位公主之中最得脸面、最得宠爱之人,才得了这么两个封号。
太后若是真的给了陆芸汐一个封号,这个中对于陆芸汐的疼爱谁都看得出来。
如若陆芸汐得了个封号,还有人想要设计谋害她,便是谋害皇家。
最重要的是,有了封号的郡主与皇家脸面息息相关。
如此一来,即便是有人想要借助司家之手打起了陆芸汐的主意,还得要想一想自己能否禁得住天子的盛怒。
想到这里,陆芸汐缓缓收回手,诧异地走到太后身侧,跪在地上。
太后不解地望着陆芸汐,轻声道,“你这丫头,这是做什么?”
陆芸汐抬起头,凝视着太后,小心翼翼地说道,“太后娘娘,汐儿何德何能,竟然能让太后娘娘赐个封号。汐儿万万不敢。”
太后笑着握住她的手腕,将她拉了起来,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哀家福薄,膝下的子嗣本就不多。皇帝如今又一直忙着国家大事,老五去了边关,哀家身边就剩下你这么一个得心之人。你怎么承担不起?”
“太后娘娘……”
陆芸汐的目光更加温顺。
她望着太后。
太后年轻之时也是倾国倾城的容貌,能够一力保着自己的儿子坐上皇位,手段狠戾岂是寻常人能够比拟?
可是,到了晚年,却也不过希望有个人能够陪伴左右而已。
如此一来,倒是让陆芸汐心生几分疼惜之感。
她蹲下身子,凑在太后的怀中,像是一只撒娇的猫咪一般来回蹭动两下,仰起头,望着太后,眼中还有些许泪花,低声唤道,“太后娘娘……”
太后未曾多言,只是轻轻地拍了拍她的后背。
太后会给陆芸汐一个封号,固然是因为疼爱她,可是更多的还是因为太后急于要给自己找一个靠山,准确地说是给五皇子寻一个靠山!
陆芸汐凭借着一己之力,从一个小小的侍郎家之女,一路爬到了郡主之位,如今又得了太后的封号之荣,整个京城上下都为之震动。
陆芸汐离开宫中之时已经是晚膳过后,和进宫时大不相同,她每行至一处,便会看到宫人们对她投来了羡慕而又敬畏的目光。
车马停在司府门前,司洺和司廷彦皆等在府门之外,他们身后还立着一脸不悦的年雨凝。
“公爹,廷彦。”
陆芸汐下了马车,却见司洺和司廷彦竟然都跪了下来。
她诧异上前,抬手正要去搀扶,司洺却将双手交叠在身前,重重叩首,高声道,“给颖主请安。”
‘颖’乃是太后赐给陆芸汐的封号,旨在希望她始终如同现在一般聪颖明智。
陆芸汐慌乱,忙想抬手,司洺接着道,“颖主不可乱了分寸。这封号乃是太后娘娘亲赐,颖主接受我等的参拜,便是太后娘娘接受我等的参拜。”
闻言,陆芸汐只得收回手,目光依旧焦灼不安地望着司洺。
司洺又磕了三个头,这才在司廷彦的搀扶之下站起身。
司洺虽然不喜陆芸汐,可是这个儿媳如今身份高贵,早已经不是自己所能训斥的。
他心中即便是有千万个不愿意,可面上却还是恭恭敬敬。
“公爹不必如此。太后娘娘赐了封号,便是希望我能安分守己,持家守业,公爹若是如此大礼倒是让我心中不安了。”
陆芸汐怎会不知司洺心中所思,低着头,行了礼,轻声道。
果真,听到这话,司洺的面色才和缓了些许。
“汐儿。”
司廷彦接过话头,快步走到陆芸汐身边,低声道,“府内已经备好了接受册封所用的礼节器具,按照规矩,你得先行了礼才是。”
陆芸汐答应一声,便在司廷彦的陪同之下一同进了府中。
年雨凝走在人群最后,眼瞧着天色这么晚,府门之外凑着看热闹的人却还是不肯散去,对与陆芸汐皆是一脸艳羡,她心中恼怒更甚。
本想能够拉陆芸汐下马,好将这串联朝臣的罪名扣在她的头上,如今倒好,她又得了封号,风头更甚,日后这府中还能有自己安身立命的地方吗?
想着,年雨凝扫视了围观之人两眼,只觉得众人似乎都在窃窃私语地看自己的笑话。
想当初,她可是以年家长女的身份嫁进了司家,何等风光?多少人都认为年雨凝嫁进司家乃是强强联手。
可短短地几个月过去了,陆芸汐就这样一步一步地爬到了如今的位置,甚至已经超过了她,还不知道旁人会如何看待自己呢!
年雨凝越想,心中怒气越深,就连脚下的步子都有些虚浮,差一点便跌倒在门槛边,好在一侧的丫头眼疾手快,一把搀扶住年雨凝,低声道,“小姐?”
年雨凝摆摆手,稳住身形,仰起头,提醒自己不能输,这才跨步往院中走去,一边走,一边还带上了尴尬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