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芸汐等人的目光全部都集中在那人身上。
那人推着云管家进了厅中,冷目扫视了陆芸汐一眼,鼻腔席动,哼了两声,便快步走到贺海潮身边,拱手行礼,“贺大人,南宫家有粮三千担,可供大人使用。”
贺海潮闻言,展露笑颜,“南宫公子这个时候伸出援手,可真是让本官……”
他激动得说不出话,一时竟然哽咽起来。
“即便加上南宫家的三千担,也还缺粮啊。”
师爷在一旁说道。
“南宫家和云家同时出面,难道还愁买不到两千担粮食吗?”
陆芸汐站起身,瞥了一眼南宫隆,对贺海潮道。
方才云管家和陆芸汐的话南宫隆听得一清二楚,心中也是诧异不已。
想不到,陆芸汐一个小小的女子竟然有如此魄力,他心下倒是生出了几分敬佩之意。
如今,听到陆芸汐这言语,南宫隆心中更是五味陈杂。
只是,他这样的人又怎么会将情绪表现在脸上呢?
南宫隆瞥了一眼陆芸汐,便对贺海潮道,“云家和南宫家乃是江宁城最大的两家,如若我们都将粮食交给官府,其他那些家也是独木难支。贺大人不必担心,想来这些人不出一炷香的时间,自然会推着粮食来官府门前。”
贺海潮盘算着南宫隆和陆芸汐的话也有几分道理,这才即可吩咐师爷立即开仓放粮。
云家的五千担加上南宫家的三千担,八千担粮食一出,瞬间便稳住了江宁城的粮价。
正如南宫隆所说的那样,其他人眼瞧着江宁城两大富户都已经尽数将粮食交给官府,哪里还能自己独身扛着?纷纷交出粮食。
如此一来,江宁城虽然还是一座孤岛,可是却能独力支撑十五天左右。
想来,十五天后,朝廷的援助也该到位了。
贺海潮吩咐人将难民一一安置。
城中的客栈酒楼但凡是云家和南宫家的皆对难民免费开放,其他的也都是半价入住。
江宁城的这场大难来得突然,去的也突然。
不到五日的时间,一切都已经安定下来。
江宁城只在洪水的包围之下,等着朝廷的救援抵达。
贺海潮感激陆芸汐和南宫隆出面相助,特意在府中摆了酒宴,宴请两位。
桌上,陆芸汐本想要邀请南宫隆同坐。
哪知道,这南宫隆却是冷着脸,坐在陆芸汐对面,也不看向她,只垂着脑袋,一言不发。
陆芸汐越来越看不透这南宫隆的为人。
若说他是个十恶不赦的坏人,可是不管是当初的救命之恩,还是这一次的慷慨解囊,他都不像是个没有心肝之人。
可如若说他是个好人,偏生这南宫隆却似乎处处都与云家为敌。
但凡是云家想要做的事情,他总要插上一脚。
他总是想要将云家搅乱,好从中得上些渔翁之利。
这样的一个人,陆芸汐实在是捉摸不透。
她正思量着,贺海潮已经站起身,手握酒杯,“此次江宁城大难,多亏两位鼎力相助。我贺某人感谢二位的助力。”
说着,贺海潮将杯中的酒水一饮而尽。
陆芸汐也在红绫的搀扶之下慢慢站起身,她端着攒被,转身望向贺海潮,“贺大人言重了。我们都是江宁城的子民,自然应该为江宁城尽心尽力。”
南宫隆也站起身,端着酒杯,“陆小姐说的是啊。云家在江宁城德高望重,是在多少人的骨血之上爬上来的。这个时候,难道云家不该出一分力吗?”
闻言,陆芸汐别过头,不满地凝视着南宫隆。
南宫隆却已经收回目光,对贺海潮道,“贺大人不必焦心,都是我们应该做的。”
此人言语之中夹枪带棒,每一字每一句都是冲着云家来,却又不肯将两家之间的恩怨说清楚,着实可恶。
陆芸汐想着,放下茶杯,坐了下来,凝视着南宫隆,微微勾动唇角,淡然一笑,沉声道,“南宫公子这话我就有些听不懂了。云家和南宫家世代都在江宁城落户,如若南宫公子非要说云家如今的功绩是在尸骨之上垒起来的,那是不是也说明南宫家也是如此呢?”
“南宫家做事有自己的原则,决计不是你等宵小之徒可以比拟的!”
贺海潮也未曾想到,好好的庆功宴,怎么就会变成如今的模样?
他赔着笑脸,打着哈哈,“南宫家和云家都是江宁城的功臣,日后还望两家能够携手共度,为江宁城的未来出力。”
“携手共度?南宫家永远也没办法和杀人犯一家携手共度!”
陆芸汐猛然抬起头,凝视着南宫隆,面色难堪,厉声问道,“南宫公子说这话可要负责任!”
“你外公对外看着道貌岸然,实际上不过是个卑劣小人而已!”
南宫隆也冷着双目,盯着陆芸汐,沉声道。
陆芸汐最是不能听人诋毁云熙。
她猛然站起身,拍着桌面,沉着面色,“南宫隆,你往日里揶揄我两句也就罢了。可若是你言语之间再敢对我外公不敬,不要怪我不客气了!”
司廷彦也即可起身,轻轻摩挲着陆芸汐的后背,凝视着南宫隆,“南宫公子,云家和南宫家是不是有什么误会?不若趁着今日,都督大人也在,南宫公子将话说清楚,两家说明白总好过如今这样暗中斗气。”
“误会?”
南宫隆冷笑两声,“凭他云家也敢和我说误会二字?陆芸汐,我早就告诉过你,若是想要知道云家做过什么,回去问问那些家主便是!”
陆芸汐还要再争辩两句,却听屋外传来一小厮的回禀之声,“大人,云家有两个家仆在外面,有事情要回禀陆小姐。”
如此一来,倒是将屋中剑拔弩张的气氛缓和些许。
贺海潮忙吩咐小厮将人带进来。
很快,便见生哥搀扶着娟儿,缓步走了进来。
跨过门槛之时,生哥扶着娟儿,伸出一只手,轻声道,“小心些。”
听到那声音,南宫隆猛然转过头,诧异地凝视着眼前之人。
他几乎是颤抖着站起身,盯着生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