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还没开宴,引路的女婢因着夫人先前嘱咐的缘故,将恰好遇上一起的许长幼和崔玉鸢二人领到了夫人待客的正堂。
轻敲了三下门扉,里边传来清脆的女声:“进来吧。”
引路的女婢低着头为长幼等人开了门,崔玉鸢先踏了进去,长幼紧跟其上,慢慢走进房里,长幼抬眸瞧了一眼,呼吸一窒,眼里涌起惊异,上座坐着的人……
竟然是建安县君!
幼年时她曾常常见到师父的好友多次来访,师父也单单为她介绍了建安县君,让她喊“建安姑姑”。建安县君英姿飒爽,性子同冷淡缄默的师父比更温和,她五六岁时极黏这位建安县君,日日盼望她来。
后来过了几年,建安县君不再来了,只有逢年过节派人送来了年礼,连封书信都未曾寄过。她当时还说,许是烦了师父不冷不热的态度,终究冷了心不来往了。心里伤心了好一阵,直到师父性子温和了不少,她才渐渐遗忘了建安县君。
面前的梁氏一身绛紫华裳雍容华贵,一双肖似周秦的桃花眼眼尾悠悠上扬,右眼正下方的一点泪痣,她露出一个极慵懒的笑,那墨色的泪痣仿若鲜活了一般,抓着人的眼睛移不开视线。同长幼记忆那般,她手托香腮,修长白皙的手指并拢了两指微微弯曲不紧不慢地敲在红木桌面,似笑非笑地看过来,摄人心魂。
长幼差点将“建安姑姑”这一称呼脱口而出,却瞥见建安县君趁着崔玉鸢垂首行礼之际伸出一直抵在红唇中央,阻止了长幼道破她身份的意图。
长幼心神领会跟随崔玉鸢朝建安县君悠悠然施了礼。
“玉鸢过来坐。”梁氏的嗓音沙哑,却不刺耳难听,低沉沉的有钟独特的韵味在里边。
她招呼崔玉鸢坐到身旁,才看向长幼,眉眼笑得温柔,说道:“这是许家四娘子吧?模样真好,可惜自已只有一个儿子,不然都想让你做我女儿了。”
长幼红了耳根,羞涩道:“我名长幼,夫人叫我幼娘便好。”
对梁氏后边的话不接,梁氏抿嘴笑意更深,招呼长幼到她身边坐。
长幼先感谢了一通,言夫人大恩,帮了她一回云云。
梁氏不在意,说:“左右都是故人,听闻你要成亲了,陆二郎是我看着长大的,算我是的半子,你嫁过去了也是一家人。”
拉过崔玉鸢和长幼的手,笑道:“再过不久,我这冷冰冰的府上也会有人气儿了。”
崔玉鸢和长幼被梁氏这若有所指的话羞红了脸,崔玉鸢道:“伯母说笑了,府上热闹非凡着呢,周衙内不是常常回来陪您吗,怎会冰冷?”
“得了,那臭小子不气我就是大幸了。还是贴心的女儿家好,温柔善解人意。”
这位建安县君又跟未来的准儿媳聊了一会家常,说了一些体己话,其间也不曾冷落长幼半分,约到晌午开宴前,建安县君邀请了崔玉鸢以及长幼在府上小住几日,言是符合她的眼缘,多聊一点心里也是欢喜不已。崔玉鸢和长幼自然是应下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