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芊叶垫着麻布将药端起来倒进罐子里,因为伙计都走到门口处了,离得也远,她一手拿着盖子,另只手在盖子后,遮住了伙计的视线,微一闭眼,泉水很流畅的滴入药中。
“伙计大哥,好了,可以送过去了。”江芊叶把盖子盖上。
伙计呆呆的点了点头,然后目送江芊叶出了厨房,这才长长的出了口气,不知不觉间,竟然屏息住了,难怪,难怪少爷会有这样穷又年纪小的朋友,难怪小河会提醒自己,他算是明白了。
江芊叶熬好了药,赶紧回房吃了口早饭,一行人就匆匆往官府去了,他们前脚刚走,小河后脚来取药了:“熬好了吗?”
伙计把药放在了前台,闻言拿出来:“好了,还烫着。”
小河点了点头,看周围没什么人:“怎么样?摸清怎么熬了吗?”
伙计的脸色有些微妙,小河一皱眉:“不会吧?没搞清楚?”
伙计忙摇了摇头:“清楚倒是清楚了,就是,就是那小丫头好像看出来了。”
小河挑眉,将药一放:“怎么回事?”
伙计吞了口唾沫:“就是,我一直在旁边看着她熬药的,有看不懂的地方,就问她,本来一开始她还好好的,也没什么不对的,结果都熬好了,我要出去的时候,忽然跟我说,让我,让我告诉你一声,按这个熬药可以,但是让你试几天,看看病人是什么效果就知道了。”
小河手扶额头叹了口气:“不是跟你说了吗?这女娃子精的很,不能做的太明显!”
伙计一脸的自责:“她才多大点儿呀?这哪儿是精啊,这是成精了!这也太吓人了,我现在都不敢信。”
小河伸出手指点点他:“你呀,要是普通的小孩子,少爷会把她放眼里吗?这下可好了,还是老老实实从她那里拿药吧,谁让少爷的病还指着他们师徒呢!”
小河拿着药是从后门进去的,先是悄悄从假山把药给吴金泉,推开柜子后,本来一直躺在床上不动弹的吴金泉听到柜子处的动静,这才坐起了身:“小河?不是说可能这两天没有药了吗?”
“有,小叶子在客栈帮您熬的。”小河放桌上,倒在碗里端过去。
仔细看去,吴金泉的脸色比上次见江芊叶的时候没好多少,可精神却大不一样,一动一说话完全没了之前奄奄一息的样子,这当然要归功于小河带来的一盒白粉,把脸和嘴唇稍微涂白一点,每次来送个饭就走的下人也看不出什么端倪。
“老爷,您感觉身体最近怎么样了?”小河问。
吴金泉一勺一勺的把药喝了:“好的七七八八了。”
小河一激动:“那,少爷问什么时候可以跟那女人摊牌,到时候直接联系官府,把那女人和她的娘家一次压死!”
“再等等。”吴金泉眯了眯眼:“再过半个月,就是哲儿的生辰了,到时候她为了表面功夫,也必然是要办一办,请些宾客的,那时候才是最好的时机。”
小河忙点头,看他喝完了,将碗和药罐收好,又从原路反了回去,竹亭小院儿里,吴哲正在树下喝茶看书,见他回来了才问:“怎么样?”
小河无奈的一耸肩:“那伙计没把小叶子当回事,有点没遮没掩的,被小叶子看出来了,还挖苦了一顿。”
吴哲手一顿,摇了摇头:“蠢。”
“倒也不能怪他吧。”小河也不由的为伙计说了几句话:“是个大人也不能想到这孩子比大人还精呢,要想糊弄她,那可真不是个容易事儿。”
“算了,她既然这么说,想必是没生气,咱们也就照往常一样就行,问题不算太大,爹怎么样?”
“老爷好多了,刚才交代我,就在半个月后,少爷的生辰那天动手。”
吴哲把书放下,长长的呼了口气:“总算是等到这一天了,从她的娘家把她嫁入吴府的那天,我就被迫被送走,爹不想再要孩子,她就下毒谋害爹爹,吴家的生意不知有多少被她娘家人接了手的!再让她控制吴家一年半载的,这吴家的东西,怕是都要姓了秦了!”
“恶人终要有恶报的!”小河握了握拳头:“幸好她也不敢让老爷没了,不然这吴家就必须交到少爷手上,她的计划虽好,可无奈耗时长,少爷回来又刚好碰到了小叶子和她师傅,这叫什么?天意!连老天都帮着咱们。”
吴哲微微扯了扯唇:“说的不错,善恶终有报!”
而江芊叶这边,到了官府就发现捕快已经带了两个人来,一个是村长张奇,另一个就是刘雅秀的爹,刘志,刘志本来跟村长差不多的年纪,却佝偻着药,更瘦,也更憔悴几分。
升堂后,罗晖刚被带上来,刘志就过来拽他的袖子:“罗晖!是真的吗?!真的查出来害秀子的人了吗?那禽兽真是刘老赖吗?!”
罗晖看见刘志,眼眶没忍住一红,带了些哽咽:“刘叔,不会错的,当年他贪恋雅秀好看,去提亲好几次,甚至还吓唬过雅秀,雅秀都没有在意,也没有把他当回事,她也没想到,这个没人性的东西真能做出这种事!”
“畜生啊!”刘志一拍大腿,顿时老泪纵横:“我可怜的女儿啊!才十几岁呀!死的那么惨!他怎么不被雷劈了呀!”
白发人送黑发人的心情是个人都能理解,连赵佘也没昨日那么严肃了,使了个眼色:“给村长和老人家搬把椅子。”
捕快扶着刘志坐下,赵佘才问话:“老人家,先不要激动,冷静一下,现在我们还不能确定害你女儿的凶手,您得配合我们的调查才行。”
刘志抹了把眼睛:“大人您说!您想知道什么就尽管问!八年了,我可怜的女儿死了八年了,我都没能为她做点什么呀!她就是在底下也不能瞑目的!”
赵佘点点头:“刘老赖去你家提过几次亲?”
刘志想了下:“三次,他家里也家境不好,人也不好,我女儿也不喜欢他,我是不可能把她嫁给这种人受苦的,所以都没同意。”
赵佘点了点头:“那你说说,他威胁你女儿,又是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