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太久没有听到江家二房那边的消息了,就在江芊叶都快要忘记了他们的时候,却有人找上了门。
说是江老太家的邻居,江老太说她快要不行了,拿了钱,托人来找他们过去见最后一面。
到底是自己的亲娘,就算遭遇了再多的不公平对待,江文兴也无法真正的狠下心来对待她们,一听这话就红了眼眶。
江芊叶赶紧让人安排了马车,跟着去了江老太的院子里。
让人惊讶的是,本是大年三十,该热热闹闹的院子里黑漆漆一片,冷冷清清的,安静得诡异。
江文兴进了屋里,却发现里面只有老太太一个人躺在床上。
后面的下人进来,点上了蜡烛,把屋子照亮,众人才得以看清楚老太太的情形。
江芊叶一看见老太太那枯瘦的脸,凹陷的眼窝,心里就是一个“咯噔”,老太太怕是已经大限将至了。
果不其然,江老太抓着江文兴的手,还没说话,眼泪就流下来了,“老大啊,娘对不住你啊……”
江文兴眼睛红了,“娘,你咋成这样了,老二呢?他不是每个月都从我这里领了银子照顾你的吗?”
一提起二房的人,江老太的眼底就迸发出强烈的恨意,哆哆嗦嗦道:“别……别跟我提那个忘恩负义的东西!”
旁边的邻居叹了口气,把前因后果说了一遍,众人才知道,在江老太病重的时候,二房的人就卷了所有银子跑了。
听说还是因为江雨傍上了一个江南的富商,等到战事一结束,一家人就随着那个富商回了江南。
一想起这些事,江老太的眼泪就忍不住流下来,尤其是看见了已经生得更加出挑漂亮,一身贵气的江芊叶,更是忍不住心酸。
是她错了!
是她错了啊!
江家真正的福星应该是江芊叶才对,可她都做了什么,把真正的福星赶出家门,却是养了个狼心狗肺的灾星在身边。
若是当年她不那么对待大房的人,若是她能给江芊叶一点点关爱,是不是就不会落得今天这个下场……
江老太越想越怄,最终还是遗憾地闭了眼……
这个冬天似乎格外的漫长,年后又下了一场大雪,江文兴处理了老太太的丧事,江家二房的人却是一点消息都没有。
江芊叶看着,忍不住在心里感慨,果然是应了那一句,久病床前照顾的,永远不是你最喜欢的那个孩子。
次年九月,杨博下场一举夺魁,考上了状元,又因为献策有功,被陛下钦点入工部就职。
又一年三月,杨文慧的亲事也定了下来,是魏武侯府的嫡次子。
江芊叶也在这一年中完成了及笄礼,与靳北月的婚事定下日子。
八月初八,宜嫁娶。
江芊叶尚在睡梦中,就被杨氏从被自己扯了起来,丫鬟们已经准备好了洗漱用具,端着铜盆候在一边。
梳发和化妆的娘子是杨文慧从锦绣楼里挑的最娴熟的一个,专门为江芊叶画新娘妆。
嫁衣也是出自白师傅之手,用料乃皇家御赐,首饰穿戴皆为上品,精致讲究,都是按照皇家公主的行头来准备的。
文渊帝的意思,原本是想让她直接从皇宫出嫁,江芊叶觉得太过于招摇,还是拒绝了,却不想,靳北月根本就不给她低调的机会,十里红妆,光迎亲队伍就占了两条街。
再加上皇室过来给江芊叶撑场子的皇子公主们,婚礼的规格更是空前盛大。
杨氏亲自为江芊叶穿的嫁衣,看着女儿明艳喜庆的样子,眼泪却不争气地落下来了,没有说什么让她好好相夫教子的话,只道让她不能受了委屈,一定记得自己背后是有娘家支撑的。
江芊叶被她说得两眼红红的,伏在杨氏的肩膀上撒娇,“娘,我都有些不想嫁了。”
杨氏忙擦了眼泪,“傻孩子,说什么傻话呢。”
很快迎亲的队伍就来了。
江芊叶没有亲哥哥,底下只有一个弟弟还小,本应该让表哥杨博被她上轿,然而荣修临却当仁不让地把这事儿给揽了过去。
众人一看,可不得了,当今太子亲自背长宁公主上轿,旁边还有皇上和皇后派来的心腹撑场子,看来这位民间公主是真的受皇室宠幸。
而荣修临这一背,也在民间传成了一段佳话。
然而靳北月看到荣修临背着江芊叶出来,却是脸色瞬间黑成了锅底。
荣修临挑了挑眉,笑得颇有些挑衅,掂了掂自己身上的姑娘,一本正经地告诫靳北月,“我皇妹嫁过来,你可要千娇万宠着她,若是让我知道她受了丁点委屈,我定然会去接她回来。”
靳北月脸色青黑,冷哼一声,“你这辈子都不会有这个机会的。”
荣修临的眸光暗了一瞬,半晌,又笑自己傻,若是她能过得好,跟不跟他在一起,又有什么关系呢。
这样想着,他已经背着江芊叶到了骄边,却有些舍不得放她下来了,站在那里,久久未动。
江芊叶察觉到了不对,轻声问了一句,“皇兄,怎么了?”
荣修临笑了笑,声音干涩,“芊叶,你要幸福。”
紧接着,便小心翼翼地将江芊叶放进了骄子里,像是对待这世间最珍贵的宝贝,然后眼睁睁看着轿子离开,看着他喜欢的姑娘嫁给了她最爱的男子。
将军府里也是一片热闹,夜里号称千杯不醉的靳小将军,才将将喝了两口酒,便以不胜酒力为由,跌跌撞撞回了新房。
待进了新房,哪里还有半点醉意,看着新房上等着他的姑娘,眼角眉梢都是喜悦和幸福。
心之所想,目之所及,皆是她。
他有些迫不及待地走过去,将她捞进怀里。
江芊叶却从他的怀抱里抬起头,眯着眼笑得温柔,“我把他也带来了。”
靳北月低头看,她手里拿着的,是那个凋刻的男娃娃,是他曾赠与她的。
他低低笑起来,也从自己怀里掏出个女娃娃来,将两个木凋放在一起,“她们终于能永远在一起了。”
江芊叶幸福地靠在他的肩膀上,“嗯,永远一起。”
红烛摇曳,床帐轻舞,房里的一对璧人,终是彻底属于了彼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