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年江文兴跟着在酒楼里做生意,也练得了一身的好修养,然而遇到靳北月这个敢觊觎他闺女的“登徒子”,脾气一上来,以前的那些习惯也就不自觉地带了出来。
眼看着他抓了鞋底就要抽过来了,靳北月身形一闪,就窜到了几米开外的地方,笑呵呵地看着江文兴,“我看时间不早了,岳父还是早些休息吧。”
江文兴气得脸色铁青,扶着自己的腰“哼哧哼哧”直喘气,眼看着靳北月就要走了,哼了一声,“你站住,我有事找你说。”
靳北月挑了挑眉,没有动。
江文兴有些讪讪地把鞋穿好,脸上的怒气褪去,转换成一脸严肃,沉沉地看着靳北月,“你跟我过来。”
说完就背着手转身进了正厅,坐在首位上,凉凉地看着靳北月,“今天你家里那位老太太来找我们叶儿的事情,你知不知道?”
他那时候在一楼忙活,压根不知道二楼发生的事情,等厢房伺候的小丫鬟把事情跟他说的时候,那些人已经走了,不然江文兴一定不会善罢甘休,纵然那些都是世家闺女和贵妇人,可在他眼里,没有什么是比女儿更宝贵的。
他的闺女就是他们家的明珠,怎么能让别人欺负了去。
听他提起这个,靳北月原本还漫不经心的脸色也变得郑重起来,坐直了身子,认真地道:“这一次的确是我疏忽了,岳父放心,我回去一定会好好跟我祖母说的,这种事情绝对不会再发生第二次。”
看他态度还算是比较诚恳,江文兴心里稍微满意了一些,不过该说的话还是要说的。
“我们家家世上虽然不如你家,但你要知道,叶儿也是在我家千娇百宠着长大的,我们没有要高攀的意思,这门婚事也是你求来的,我们家叶儿嫁过去,你就不能委屈了她,不然我肯定饶不了你。”
靳北月笑起来,“岳父放心,我一定会疼着宠着叶儿的,万万不会委屈了她。”
江文兴一看到他这张笑脸就觉得闹心,思来想去还是觉得自家养了多年的白菜被猪拱了,摆了摆手,“这话你可得记在心里。”
顿了顿,又色厉内荏地警告道:“成亲之前不许再偷偷摸摸去我闺女的院子知不知道,再被我发现一次,打断你的腿!”
靳北月脸上的笑就僵住了,苦着脸答应,“岳父教训的是,我知道了。”
不过转念一想,他不偷偷摸摸的去,可以光明正大去啊,顿时也没那么难受了。
等辞别了江文兴,靳北月回了将军府,直接去了靳家老太太的院里。
里面灯火通明,仆妇们都还守在外面,院子里静悄悄的,只有屋里传来了隐隐约约的交谈声。
“娘!北月的婚事你不要再插手了,当年因为您的反对,我辜负了北月的娘,抱憾终身,难道你希望北月重蹈我的覆辙吗!”
马氏脸色铁青,气得重重地摔了桌上的瓷杯,声色俱厉道:“就算是重来一次,我也会做出一样的选择,那个女子本就身份低微配不上你,你若是将她娶进来做个妾室也就罢了,偏偏鬼迷了心窍要娶她为妻,若不是我当年拦着你,你后面如何能被长公主选中成为驸马?我靳家如何能有今日之荣宠!”
靳云脸色也很难看,“娘!你真的认为这些荣宠和声誉我稀罕吗?这些年你何曾管过我的想法,我日日夜夜活在对灵儿的愧疚中,你又如何知道,我是否活得安逸?”
马氏喘息了几口,“你这个忤逆不孝的东西,那些事都已经过去了,你还有什么好提的,如今我们说的是北月和苏云烟的婚事,苏家有太后撑腰,大皇子和三皇子皆出自皇贵妃,可谓是如日中天,苏云烟又贤名远播,乃是京都第一才女,人家不嫌弃北月的出身,愿意下嫁,那是我们靳家的福气!他还有什么可委屈的!”
正在这个时候,靳北月推开了门,手里把玩着一只镯子,漫不经心地看着马氏,声音清澹,透着几分冷漠,“祖母若是觉得苏云烟好,那便自己迎了她进门吧,若是祖父泉下有知您为他又纳了一房妾室,相信一定会夜里托梦来夸你的。”
马氏的脸色陡然一变,呵斥出声,“混账东西,你这是说的什么胡话!你祖父都已经故去多年,我为他纳什么妾室。”
靳北月佯装惊讶,“刚刚祖母不是还在说苏云烟是什么京都才女,能看上我们家那是靳家修来的福气,不如就把她纳了当妾室,我倒是不介意突然多了个姨奶奶。”
马氏脸色都快要扭曲了,胸口起伏不定,指着靳北月半天说不出话来。
靳云怕老太太真的气出毛病来,强忍着嘴角的笑意,伸手去扶住老太太,劝了一句,“娘,我就跟你说了,儿孙自有儿孙福,北月的婚事你就不要再管了。”
马氏却是不依不饶,指着靳北月对靳云怒道:“看看你养出来的好儿子,我一心一意都在为你们打算,为将军府打算,你们一个两个的都不领情,就觉得我这个老婆子老眼昏花好煳弄了是吧!”
“为将军府着想?”靳北月嗤笑了一声,“你这是怕将军府死的不够快,往火里添一把柴火还差不多。”
马氏脸色惊变,“你这是什么意思?”
靳云叹口气,坐下来,无奈地解释道:“如今靳家手握兵权,战功赫赫,在民间也颇有威望,试问哪个帝王能忍受一个功高盖主的臣子?苏家乃文臣之首,如日中天,这个时候与苏家结亲,皇上会如何想?圣上能容忍一个威名赫赫却单枪匹马的武将,却绝对不会容忍一个跟文臣结党营私暗自抱团的武将。”
他没有说的是,大皇子暗自与霁国太子相通书信,出卖军情,皇上之所以隐而不发,就是为了让苏家接着蹦跶,然后连根拔起。
苏家看着显赫,却已经是强弩之末。
马氏怔了怔,有些难以置信,“不会吧,苏家可是太后的娘家,皇上能猜忌到苏家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