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江芊叶跟罗晖一起去了官府,罗晖背着药箱,江芊叶拿着抓的药,这是江芊叶头一次见这个钦差,面目有些凶,棱角分明,连眼神露出的光都有些骇人。
宋华国看见后头的小丫头,一皱眉:“怎么还带着小孩子?”
罗晖放下药箱解释道:“这是我学生,能帮我打个下手,熬药什么的都会,不然…让这些官爷们帮忙,怕他们手劲儿不知轻重。”
宋华国点了点头:“那开始吧。”
罗晖拿出夹板和药,开始敷药,江芊叶这才看到他的伤口,忍不住心一跳,难怪骨头会断成几块儿,整个脚背几乎都血肉外翻,脚型也已经变了形,看起来就很恐怖。
江芊叶心情有些复杂,本来一开始是怨恨这个人的,毕竟江文兴老老实实做自己的工,是他们突然闯进去,然后因为太粗暴鲁莽,导致他推的车翻掉砸伤的,却反过来要人的命,不是残暴吗?
现在亲眼见到这个伤,有点触目惊心,好像有些理解他为什么如此怒不可歇了,尤其他是个要打仗的人,何况在古代人思想中,下等的人冒犯了高贵的人,那就是不能原谅的,何况还是伤的这么重。
江芊叶呼了口气,可她也绝对不能认同因为这样就要人命的做法,虽说江文兴伤人是真,可不是故意的,也没有害死人,就算不接受赔偿和解,那关一年半载也是能接受的。
“大人,您得忍着点,我得动手摸一下骨头情况,如果可以,必须拼接起来再固定住,这样才可能会重新愈合。”说实话,宋华国看起来就难惹,罗晖都有些心颤。
宋华国却直接道:“不必顾忌,直接来吧。”
江芊叶看着罗晖的手直接摸上他的伤口,她看的已经嘴角一咧,感觉疼的脚趾蜷缩了,可接下来他加重力道,隔着肉皮开始揉捏骨头了。
江芊叶已经直接看不下去了,忙扭头去看宋华国,他也不是铁人,自然也是疼的,可这么一看,江芊叶还是觉得不可置信,这么疼,却见他只是死死咬着牙,握着拳,哪怕额头汗珠都滴滴落下了,仍一声不吭,这得是什么样的毅力和素质?
“这样不行。”罗晖忽然道:“隔着肉皮根本不可能接好。”
宋国华到吸了口气,缓了缓才道:“那要怎么办?”
罗晖犹豫了一下:“恐怕,恐怕要切开伤口,可以看到骨头后,才能动手。”
他这话一出,身后的官兵立刻上前一步,就差拔刀了:“你说什么?!你不给我们大人治伤,还要把伤口拉大?!”
罗晖点点头:“必须这么做,没人能隔着肉皮精准的把碎开的骨头拼上,我刚才摸过了,还好不是粉碎性的,不是完全拼不上的情况,若是再耽搁,要是肉和骨头长起来,错了位,就再也不可能恢复如初了。”
听他说的一套一套的,官兵也茫然了,转头去看宋华国,询问他的意思。
宋国华听着没什么问题,何况人家是大夫,也没理由害他,其他大夫都说不行,他说可以,手段非常一些也没什么,换句话说,为了脚能好,受再大的罪他都能接受。
“恩,你觉得行就动手吧,我无妨。”
罗晖也紧张:“叶儿,擦汗。”
江芊叶一回神,忙拿着手绢去给罗晖擦额头的汗珠,刚放下,罗晖又道:“帮我按着右边,几位官爷,帮忙按住大人,免得到时候疼的乱动扯动伤口。”
江芊叶手一抖,有点下不去手,可一低头,罗晖正看着她,眼睛中是对她的鼓励和信任,江芊叶咬了咬牙,按住那一块儿伤口,一瞬间有鸡皮疙瘩起来,可她还是没有松开。
这不止关系到病人,她爹,而且是她学医路上必经的,迟早要面对接受的,以往她学的都是理论,哪怕跟罗晖一起去出诊,基本上也都是些病,没有见过这么吓人的伤口。
可她明白,当大夫什么伤口疾病都要面对,还有比这更严重狰狞的,她必须是要克服的。
她这么一上手,倒吸引了几个官兵和宋华国的目光,本来这么一个才一点高,还是个小丫头,见到没吓哭就不错了,居然还敢用手碰。
宋华国注意力被转移了,甚至感觉疼痛都减轻了几分,当然了,也仅仅只是这么一下子,罗晖一动手后,他就整个人一抽搐,差点从床上弹了起来。几个官兵忙又加大力度按住。这么一折腾就是两刻钟,等结束了,宋华国已经疼到虚脱了。
“好了。”罗晖也是累的够呛,用夹板总算固定住了。
“这样就行了?”旁边的官兵问道:“那,那这伤口怎么办?”
“缝合。”罗晖顿了下,看了眼几乎疼晕过去的宋华国:“只是今天怕是不行了,一是免得骨头再错位,而且大人怕是也忍受不了了。”
罗晖和江芊叶把手洗了,这才道:“我来上药,叶儿去熬药。”
江芊叶点了点头,回头看了一眼伤口,刚才在夹板固定好,罗晖转头没注意的时候,她已经滴了两滴灵泉进去,因为这个太严重,她的心情也急迫,加上现在灵泉运用越来越自如,她也不在意多用一些。
比如每天她都是要洗脸用一滴,喝水放一滴,还给杨氏用一次,还有吴家父子的,越来越流畅,去熬药的时候,还要给他药里加一滴,就盼着他的伤快好,江文兴才能安全。
本来这时候,江芊叶也好,宋华国也好,都是抱着期望的,一个希望脚还能好,一个希望自己的爹平安,结果,意外一件事,让本来平稳的事情,突然被打破了。
那就是第二天一早,宋华国发烧了,罗晖等于给他做了个小手术,还是根本没有麻药的情况下,有些别的症状也是正常的,可这些官兵不知道,也不懂,赶紧让他们旗县的官兵去找大夫去。
他们在旗县一向是耀武扬威的,随意指挥的,他们也不敢违抗,等他们走了,几个官兵凑在一起议论了起来,可就是那么恰巧,有一个人正想再交代他们一定要请昨天那个大夫的时候,给听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