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
赵释帆派了马车过来接人。
赵家把赵青栀和赵二湖的东西都用箱笼装了起来,林林总总也装了两三个箱笼。
赵青栀看着箱笼被搬上马车,她过来跟赵家人告别。
赵三河拉着赵二湖在一旁嘱咐,她则是跟林彩云等人话别。
其实该说的话,这几日都已经说得差不多了,也就是说些互相保重的话。
赵青桃和赵青杏也来了,黄珍珠则是留在家中,并没有跟来,两个姑娘先跟自家爹爹说了会子话。
“爹,今后您多注意这些,千万要保重好身体……这里是家中做的些果干,是前儿个我们摘的果子做的,您和阿栀拿着在路上当零嘴吃吧!”
赵青桃递了个包袱过来。
赵二湖看了看两人身后,没见到熟悉的身影,他眼中满是失望,接过了包袱,应了声,“好好好……你们……你们也要好好在家中照顾好你娘和妹妹们……若是有事,随时给家里送信,我这晓得了,肯定会回来的!”
赵青桃颔首,她心里也是离愁,眼眶微红,“我们都好着呢!您和阿栀才是,这背井离乡的,可得好好的……”
她是不知道赵家跟赵二湖的具体事儿,只知道她爹得去城里过日子。
赵二湖:“都会好好的……”他顿了顿,掏出三张银票,“这个银票呢,是前头……赵家给我的,我和阿栀商量着,家里再置办东西也用不着八百两。这里有三百两银子,你拿着给家里置办些的,然后换个好屋子,也买些吃的用的给你娘和妹妹们……”
“你也别光顾着拒绝我。”赵二湖自然晓得昨儿个赵青桃拒绝的理由,“我和阿栀就两个人,也花不来那么多银子。但是你们不同,你娘一个人带着孩子也更不容易。”
“你们那么多个孩子,这吃用都得花钱,总不能临到头发现没钱,就这么挨着吧?”
“我也明白,你娘不想欠着我的,但是不管咋样,你们都是我的孩子,是我的血脉,便是我跟你娘不在一起了,我却不能甩手不管的。这些你拿着,也不必跟你娘讲,她性子倔,定然不肯要的,你就私下置办些东西,就当是我这个做爹的一点点小心意。”
“至于其他的,你三叔是个好的,你要是有啥拿不定主意的,就跟你三叔说,想置办啥的也可以跟他们商量商量……”
赵二湖这回说话倒是难得清楚,他仔仔细细地嘱咐了一番,最后把银子强行塞给赵青桃。
赵青桃愣了愣,望着手里的银票,她眼睛红了红,这次她没推拒,不过她只取了一张银票,余下的给推了回去。
“爹,这些钱已经足够了。家里目前的田地也够我们几个吃用了,这钱我就留着给杏子她们买些衣服吃食什么的,余下的你拿回去。”
“虽然您总说你们如今不缺这些,但银子哪里有烫手的,你们去了城里,干什么都得要钱,这些都留着置办家用时用。”
她笑了笑,继续道,“再来,这么多钱,娘肯定是骂我的,一百两已经足够我们养大杏子她们了。”
一百两对于农人来说,已经是巨额数目了。
赵青桃之前是推拒了赵青栀的,但长者赐却不敢再多推辞,故而就拿了一张以示缩手。
赵二湖见此,也不好再说,他只能把银票又拿回去,想着下次若是在燕北城落定了脚跟,到时候把这些钱攒着给孩子们当嫁妆也是一样的。
赵青杏是不懂这些眉眼官司的,她颠颠儿跑到了赵青栀的跟前,抱住了她的腿,奶声奶气地疑惑道,“二姐,最近你都不在家,杏子好想你啊,你要去哪里,杏子陪你去!”
赵青栀摸了摸她毛茸茸的小脑袋,蹲下身,看着妹妹天真的眼瞳,心里酸涩不已,“你不能跟二姐去。二姐要去很远的地方,你在家里要好好听娘和大姐的话好不好?”
“好。”赵青杏懵懂懂地点了点头,不解道,“那二姐以后都不回来了吗?那,那以后杏子是不是就见不到二姐了?杏子不想二姐走,杏子要二姐……”
说着,她就开始瘪嘴。
赵青栀何尝不感到难受,对待未来生活的忐忑,让她心中很是忐忑不安,又为离别而苦愁。
她眼眶也是一片绯红,“杏子……”
“好了好了,东西装好了,你们完了没有?赶紧的,少爷正催促着紧呢!”赶车的车夫不耐烦地催促道。
赵青栀连忙站了起来,抹了抹脸,安抚道,“以后二姐会回来看杏子的,杏子乖!”
说着,她又跟林彩云和赵宛舒等人福身告别。
赵宛舒朝她挥了挥手,鼓励道,“阿栀,去吧!记住我说的那些话。”
赵青栀重重地点了点头,就转身快步上了马车,赵二湖紧随其后。
赵青杏眼看着马车驶离,彷佛突然明白了离别的含义,急得哇哇大哭,小短腿追着马车就跑,“二姐,姐姐,呜呜呜,别走,杏子不要二姐走……”
她哪里追得上马车,跑了两步就被石头绊倒,小手都摔破了,但她却还锲而不舍地爬起来要追,吃了一嘴的泥土灰尘。
赵青桃连忙追上把她抱住,把人护在怀里,鼻尖也是涩涩的,她拍着赵青杏的背,“不哭不哭,杏子别哭……”
“二姐!呜呜!”
赵青杏的眼睛却还看着马车,嗷呜嗷呜地直哭。
这一幕看得林彩云忍不住以帕子捂着脸,倍感难受,“这可真是造孽啊!”
赵宛舒也忍不住叹了口气,上前跟赵青桃一起哄着哭喊不止的赵青杏,等到终于哄得赵青杏哭累睡着了,又给她清洗好伤口,赵青桃就道了谢,抱着赵青杏回家。
等到了家,就看到黄珍珠正在篱笆处,遥遥望着出村口的位置,脸上都是蜿蜒的泪水,眼神都有些痴了。
赵青桃:“娘。”
黄珍珠回过神来,擦了擦脸,“你,你们回来了?都,都走了吧?杏子这是怎么了?”
赵青桃解释了一番,把赵青杏放回屋里,就看她娘已然收敛了情绪,正在院子里扫地,她想了想,还是把那银票拿了出来,并把赵二湖那番话说了出来。
她有些忐忑,“……娘,我是看爹他……”
“收着吧!”黄珍珠截断了她的话,低头澹澹道,“你爹若是觉得这样安心,咱们便收着。就如他所言,好歹你们还是姓赵的,他给你们零花,也是应当的。”
黄珍珠也没那么迂腐,不然当初也不会让赵青栀几个跟着赵二湖的了。如今家里日子过得艰难,赵二湖既是过得宽裕,愿意养孩子,她自然也不会拒绝。
毕竟再如何,就如赵二湖所言,这都是他的孩子,既没断亲,那以后还得尽孝的。
赵青桃:“还是给娘吧,我这心里也没个主意,这钱是置办什么的,还是娘拿说法的。”
黄珍珠没接银票,她想了想,慢慢道,“现下这房子是租的,我看我们既是要落下来,那今后总不能一直这么住着,咱们托你三叔问问,看看能不能把咱们如今住着的屋子盘下来。”
“到时候再好生修缮修缮,这样好歹咱们以后也有个家。余下的钱,留些急用,以外的能换成田地的就换了吧!”
赵青桃也是这想法,这钱拿在手里,早晚都得花掉,倒不如花出去变现,这才是最值当的。
而赵三河跟村长关系比较好,拜托他开口问,就比较省事了。
她应了声,“那我等会去找找三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