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二湖还有些懵,并没有回答他。
赵三河看到他这副丧气的模样,气就不打一处来,他把人一下从地上揪了起来,恼火地晃动着他,像是要把他脑子里的水都给倒出来。
“二哥,你听到我说话没有?我问你话呢,孩子呢,去哪儿了?回答我!”
赵二湖回过神来,看到跟前的弟弟,眼泪滚滚滑落,哽咽道,“老三,孩子,孩子她……”
他的目光落在后院怡红院三个红漆字上,一颗心像是泡在苦水里,又痛又涩又苦。
赵三河顺着他的视线看到那牌匾,脸色变了变,他恶狠狠地掐着他的肩膀,咬牙切齿道,“你们还真把孩子给卖了!你是不是被煳了心蒙了眼,居然做出这样丧尽天良的混账事情来!”
“你对得起二嫂,对得起孩子吗!”
赵二湖痛苦地缩着脖子,双手捂着脸,哭道,“是我没用,都怪我……我对不起她们……”
“但凡我像三弟你一般英武能耐,娘也不会落到卖我孩子填补大哥四弟他们的汤药费,孩子也不会……都是我的错!”
说着,他用力地以脑袋撞着青石地板,额角都被撞破出血,彷似这样就能减轻他心底的愧疚。
赵三河看着他这副自残的模样,心里又痛又气又无奈,他一把将他揪了起来,“你起来,你做出这副模样作甚?”
“男子汉大丈夫,既是娶妻生女了,那就该担起为人夫,为人父的责任。而不是口口声声说什么都怪你,对不起的!你要觉得愧疚,你就该挺起腰杆做人!”
不过,到底是一起长大的兄弟,赵三河虽然恨其不争,恼其懦弱,但还是自己的兄弟,不说旁的,从小他是被二哥带大的,对方也帮他良多,当初更是救过他的命,他总是不能袖手旁观。
萧承煜在一旁提醒道,“三河叔,先找孩子要紧!余下的以后再说吧!”
赵三河反应过来,颔首道,“是是,二哥,孩子什么时候被送进去的?”
赵二湖不解其意,但还是乖乖的回答了。
萧承煜得了具体消息,就朝着身后跟来的秦九爷的亲信说明情况。
那两人立刻上前敲了后门,然后里面就有人把他们引了进去,赵三河和赵二湖被安排在隔间休息,萧承煜则是跟着秦九爷的亲信去跟老鸨交涉了。
事情办得很快,不过半刻钟,孩子就被抱了回来,还是已经吃饱喝足了的。
赵二湖第一个冲了出来,抱过孩子,看着熟睡中吐着奶泡泡的孩子,他眼泪又有些止不住,一个劲儿说着谢谢。
不过,他很快反应过来,“可,可钱已经被我娘拿走了,我们没有钱赎人……卖身契……”
萧承煜道,“老鸨说,这孩子卖了三两银子,身契搁在这,还没去官府换印,倒是省了手续!”
赵三河接过那身契,草草看了两眼,松了口气。
“那就好那就好,总归是来得及……”
萧承煜看了眼赵二湖,对赵三河比了个手势,“三河叔,这边还有点事,您跟我来。”
赵三河让赵二湖抱着孩子在一旁等,就跟着萧承煜出了门去了隔壁。
隔壁还有两个秦九爷的亲信在,赵三河第一时间从衣兜里掏出六两银子来,赔笑着送过去。
“这次多谢两位大哥跑一趟,这银子就劳烦您还给老鸨,余下的银钱是请您两位喝酒的。”
“说来惭愧,本该由我亲自请你们吃饭的,但实在是家里忙不开!”
亲信倒是没想到赵三河这般上道,其实秦九爷亲自安排的他们走一趟,便是什么都不给,他们也不会说什么。
但若是对方肯给点跑腿辛苦费什么的,那自然是更好了。
虽然这几两银子他们并不看在眼里,但这就是个态度啊!
亲信摆了摆手,“您太客气了,钱就不用了。您闺女是九爷的救命恩人,我们给您办事那都是应该的,哪里好收这些。”
“至于赎身钱,刚才这位公子已经帮您解决了。那老鸨是楼里多年经营,便是九爷都礼让两份,她刚本是不肯放人的,是这位公子打点了银钱,又口若悬河,才让她答应放人。”
赵三河愣了愣,扭头看向萧承煜,拱了拱手,“萧公子,多谢您了。”
萧承煜回礼,“您不必如此,本就是我该做的,您家也帮我良多!”
说着,他看向那亲信,还是把那六两银子塞了过去,“不管如何,这次也是多谢你们,才能如此顺畅,这就是点酒钱,还请莫要嫌弃!”
亲信掂量着手里余下的六两银子,笑容更加真诚了几分,“您太客气了。”
收人手短,他便也提点了两句,“我听鸨娘说,送人过来的那位,听说长得好看的姑娘楼里肯收,价格比婴儿高,那会儿多嘴还问了两句。你家小心点!”
他点到即止,但赵三河听着却是火冒三丈。
他想起二房余下的几个小姑娘,赵青桃正值年华,模样娇美,赵青栀和赵青杏也娇俏可人,若是赵李氏真存了那心思,一股脑儿全捆了来怡红院……
他是完全相信赵李氏是会做这样的事。
他咬牙切齿,心里恼恨万千,偏生他这好二哥是个煳涂脑子。
他闭了闭眼,生生把心底的火气给压了下去,“都说虎毒不食子,这他妈的是专吃下头的孩子啊!”
到底是自己的亲娘,他也骂不出禽兽不如!
只是心里还是很难受的,特别是看着赵二湖那样儿,他就为二房上下担忧。
萧承煜等他略略平复了情绪后,才开口道,“三河叔,你打算如何处理这个事情?”
赵三河愣了愣,“什么怎么处理?”
萧承煜耐心道,“你是打算把孩子还回去?”
“不然呢?”赵三河也是满心苦闷,他走到桌边,狠狠地砸了砸桌子。
“我二嫂拼了命生了孩子,若是让她知道孩子是被我二哥目睹下卖掉的,谁知道她得如何?”
“还有阿桃几个……他怎么就这么鬼迷心窍!他娘是个什么东西,他难道不知道吗?怎么就不长记性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