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娇在院里树荫底下的贵妃椅上睡得迷迷糊糊,恍恍惚惚中听见有人轻声唤着自己的名字。
“阿娇,阿娇。”
阿娇费力地睁开自己漂亮的眼睛,一边揉了揉眼睛,一边软糯糯地唤了声母亲。
那声音简直就要将人心化成水一般。
馆陶公主缓缓直起身,将纤细白嫩的手伸到阿娇面前,笑意盈盈,“阿娇,看看谁来了。”
阿娇将手搭在馆陶公主手上,借力站起,转身看向来人。
来人年纪虽还小,但也不难看得出日后定然是个俊美无双的美男子,眉宇之间已有些锋芒,这人不是日后君临天下的刘彻还能是谁?
刘彻颇有些讨好意味地道了声“阿娇”,将之前来时折的一枝开得正盛的桃花递给阿娇。
阿娇一见刘彻,曾经的过往便历历在目。
记得他曾说过的话,“好,若得阿娇作妇,当作金屋贮之。”
但是,最后又怎样?
卫子夫的未央宫夜夜欢声笑语,她却孤苦伶仃地呆在甘泉宫饮酒。
更别提卫子夫的未央二字于阿娇而言有多讽刺!
明明她才是他的皇后!
甚至于连自己被打入了长门宫,而楚服也成为了这场天大的笑话里的一个牺牲品!
阿娇几乎快要控制不住自己,而正在此时却传来了馆陶公主的几声轻咳。
阿娇一下子回过神来,她再怎么生气,却也不能不顾及刘彻还有个皇子的身份。
阿娇咬牙,敛了情绪,笑意盈盈的模样,哪里还看得出刚才的阴郁。
刘彻这才缓过神来。
刚刚应该是他看错了吧?阿娇再这么蛮狠跋扈,却对自己永远都是疼爱有加的啊。
馆陶公主爱怜地摸了摸阿娇的头,她的声音向来温软,再加上对阿娇的喜爱,就更为地温柔似水,不动声色地将刚才的尴尬掩去。
“阿彻可早就来了,只是看你睡午觉睡得正熟,没忍心叫醒你罢了。”
刘彻也只当做刚刚看错了。
毕竟,甜美可爱的阿娇怎么可能会对自己露出那样的表情呢?
阿娇低了低眼帘,阴翳暗了她的眼眸,让人看不清她的神色,淡淡地嗯了一声。
看来以后也不能在院里睡觉了,万一哪天又像今天刘彻在旁边看着她睡觉一样,那还真是从心底里让她觉得恶心。
刘彻以为她因馆陶公主的话而感到不开心了,连忙道,“是阿彻自己不想吵到阿娇的,是阿彻自己愿意的。”
阿娇在心底里冷哼一声。
刘彻你还真是会做戏。
从前的阿娇有多喜欢阿彻。
现在的阿娇就有多么讨厌阿彻!
阿娇现在完完全全是应了那句话:喜欢的人做什么都是对的,讨厌的人做什么都是错的。更何况,阿娇对刘彻也不是讨厌而是恨!
馆陶公主还想说些什么,却让阿娇抢了话,“母亲,我想和阿彻去花园里玩。”
馆陶公主没多加思考,便点点头应允了。
刘彻规规矩矩地给馆陶公主行了个礼,然后便欢欢喜喜地要去牵阿娇的手,却被阿娇故作不经意间躲了过去。
这一幕全落在了在场的人眼里。
淡淡的尴尬在空气中弥漫,却被阿娇几句话便掩去了。
“阿彻,走!我都好久没去坐花园里的秋千了。”
刘彻见阿娇似乎是不经意的,而且刚刚那句话说得极欢喜的模样,也没放在心上,重重地点了几下头,跟着阿娇去了后花园。
馆陶公主站在原地,一脸深思地看着阿娇的背影,觉得哪里有些奇怪,瞧了眼旁边站着的玉嬷嬷。
“玉嬷嬷,阿娇是不是不大喜欢阿彻了?”
玉嬷嬷也不是傻子,也觉得奇怪,但却为刘彻打了个哈哈过去了,“公主,或许是两个小孩子之间有什么不愉快的事情,正闹着呢。”
玉嬷嬷越说越觉得自己对,刘彻现如今不过是个普通的皇子,如今王氏求自己为刘彻多多关照,而刘彻自己也是个机敏的,又怎么敢去惹陈阿娇那个小丫头片子生气呢?一定是那陈阿娇在无理取闹!
馆陶公主心里嗤笑着,见阿娇这模样,哪里只是孩子间的玩闹,看着倒更像是有什么深仇大恨一般?
如若刘彻那小子真的有什么对不住阿娇的地方,她馆陶也不是好惹的!
只不过这玉嬷嬷连这样浅显的事情也看不出来,看来早就自己偷偷换了个主子吧!改日,还须试试她,若是真的,定然是万万留不得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