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我还有疑问,无涯小师叔是你修道时的相好?”
和渊抬眼,见他一副求知若渴的模样难免失笑:“于我有恩。”
子长“啧啧”两声很是不屑:“谁都于你有恩,明真少君送药,这位又是为何?”
和渊抬手握拳抵唇,轻咳两声:“那时资质下乘,跟不上师兄师姐,全是师叔一力照料。”
“然后?”
子长说着抬起一根手指晃了晃:“不是故意打听啊,想说便说。”
“后来远嫁昆仑,婚后没多久,在绞杀妖兽时受伤殒命。”
三轮茶水浇灌的茶壶这会儿已达到最佳状态,子长将新茶倾倒而出立于两人面前:“岚雨方才提及的穷奇恶兽?”
他喃喃自语,自问自答:“那确实凶险。”
不过子长很快发现了有趣之处,抬袖品茶:“等会儿,这故事听起来像是咱们和渊神君求而不得,不错,总算有个例外。”
《三界八卦传闻报》每隔四年都会举行一次匿名评选,选出这四年来最受异性欢迎的男女仙族。
而和渊总能一骑绝尘,拉开位居榜眼那位将近五百票。
这个位置从子长神君本人,再到虬祖星君与青俞星君都曾有幸得到青睐,甚至有次兴骓道君因为挽救人界饥荒,人道主义光环加成,也拿下了那年的榜眼。
唯有和渊任凭后者来来往往,始终居于首位巍然不动。
就连他为着明真少君大闹绝圣天之后,票数都还能只升不降。
“若没猜错,你找到的转世,是明真少君。”
和渊并未反驳,子长只将最后一口茶饮尽:“如何打算?”
“并无打算。”
子长失笑:“顺其自然也未尝不可。”
转世终究并非前世之人,无论外貌性格,还是人生经历,都全然不同。
他便是死活不愿意面对现实,方才引起一场争端。
好在如今蘅折神君夫妇二人与他十年都未尝会见上一面,也避免了尴尬。
“对了。”
先是被岚雨被罚一事儿转移了注意力,又就着那无涯小师叔聊了半晌,子长这会儿才想起他前来昆仑殿的重点:“虬祖为着明真少君挡火受伤,花跃正跟他闹。”
他笑嘻嘻地伸了个懒腰,撑着案几站起身:“我觉着你倒可以去宣誓主权,免得花跃多想。”
和渊不语,思索片刻才道:“两人相恋多年,小事置气,过几日便好。”
“诶,还真气大了。”子长摆摆手示意他想错了:“这会儿正在百花殿砸东西。虬祖讨饶半日了吧,你仔细听,还在吵。”
他拉着和渊出门:“走了走了,绝圣天平日半个人气儿没有,难得这么闹腾,去瞧瞧。”
两人一路行至百花殿外,只见虬祖手上包着厚重绷带,正一脸颓然地坐在殿外花园中,偶尔从屋内砸出个花瓶或是盆栽,清脆作响。
子长看着满目疮痍难掩诧异:“女人心海底针,令人胆战。”
说罢才向着虬祖挥手道:“哟,来看看你。”
虬祖见着和渊只一个箭步猛扑过去:“赶紧帮我解释,明真少君是不是你的女人。”
和渊正待开口,虬祖便又抢先道:“我就看着小姑娘险些受伤救个美,怎么就成了我对人姑娘家图谋不轨?”
他说着没好气地冲着百花殿掷地有声:“这天下的正常女子,见本君如此行止,都只会赞一句风度翩翩,礼数到位。唯独有些人,无理取闹。”
“闹”字音都还没发全,花跃神君已然夺门而出。
只见她站立于百花殿正殿前,神色严厉:“子长也一同在场,那怎的人家没跟你似的冲上前去毫无顾虑,生怕那小丫头被火撩伤。”
花跃出身獬豸一族,与白泽还算是远亲。
但她从小便不喜总有仙族中人将还未能化形的她错认为白泽,恨不得将头上的角戳进那人眼里才舒坦。
尤其是明真少君出生后,年岁甚至比赤华魔君还要多出百年的花跃无数次听人说起她毛茸茸的模样像极了自己幼时,更让她避之不及。
原本她倒也不必跟个小姑娘计较,可自从一百年前明真少君成年化形后,众仙又有了新的说辞:“小时候看着毛乎乎一坨不辨美丑,没想到长大后竟生得如此出色。瞧着那些獬豸、麒麟们,还真不如白泽。”
哪怕已经意有所指到了这般地步,花跃神君还是觉着自己不该太过在意。
活了千八百岁无趣至极的众仙口中一向吐不出象牙,这世间女子容貌各有所异,本就不是每个都能沉鱼落雁,闭月羞花。
但她可以容忍旁人闲言碎语,却绝对无法接受虬祖也对明真少君青眼有加,更是为了她不管不顾到让自己受伤。
忽地听见自己的名字,子长紧忙为着兄弟两肋插刀:“花跃你这便说错了。当时情况紧急,虬祖离明真少君更近,自是反应更快。”
他义正言辞,一本正经:“若我站在虬祖的位置,也会当仁不让。”
“当仁不让?那并非凡火,而是岩浆烈焰。真烧得狠了,他这只手都得废!”
这下大家都听得明白,说到底人还是忧心虬祖安危。
子长暗自推推虬祖,把他拱到花跃面前:“男人强健,就该在关键时刻护着姑娘们。真烧得狠了,明真少君的脸不也得废。”
“没错。一只手没了老子还能活,脸没了让人小姑娘怎么办——”
这话刚出口子长便一脚踩在了虬祖脚上,谁知他还不肯收敛:“倒是我瞧着你这女人如今越发自私,当真可恶。”